第044章:亚洲栽培稻的命名(2 / 2)
钱咏文说,“你们考古的事情,我不太懂。”
沈明说,“但您是水稻专家啊。”
钱咏文哈哈哈,“这话就过了,水稻专家谈不上,就是跟水稻打交道多年了,多少有些心得吧。”
说完,就望向苏亦,“就是不知道我有什么地方能够帮助你的。”
苏亦说,“就是想过来跟您聊一聊,只要是水稻的就可以,毕竟,我对水稻不太熟悉。”
钱咏文又忍不住笑了,“小伙子,逗我呢,刚才看到你插秧可是一把好手,快的很,所里的姑娘都比不上你快,一个人就顶我们研究所的三个年轻人了,结果,你告诉我,你对水稻不太熟悉,然后,你一个不熟悉水稻的年轻人,还打算研究石峡稻遗迹,这是不是太谦虚了。”
苏亦说,“我从小在农村长大,从小就插秧,习惯了,又是学考古的,所以因为这种情结,才想做一下稻作起源的研究。”
听到他这话,钱咏文就大致明白他的来意了。
“你要做稻作起源的研究,那么丁颖教授的专著论文就必须要读了。”钱咏文说。
苏亦说,“读了丁颖教授的《中国水稻栽培学》以及一些相关的论文也都读过,但,对于水稻栽培学来说,我就是外行,很多东西知道名字却不知道实物,而且,一些专业的东西以及数据也需要请教您这样的专家。”
听到苏亦这么说,话题就继续在栽培稻上继续着。
说着,钱咏文,就突然聊到了稻作命名。
“现在,咱们亚洲栽培稻,国际上都在流行曰本型跟印度型,却往往忽略了咱们中国的籼、粳稻,对此,你怎么看啊?”
元芳,你怎么看啊?
不用想,考题已经来了。
估计就是想要考究一下,苏亦是不是真的看过丁颖教授的专著。
对于亚洲栽培稻的命名,苏亦是有自己的想法的。
“这种命名,就非常的不科学,籼、梗名称是中国古代早已确定的称谓。这一点毋庸置疑,我是学考古的,对此,再清楚不过,大量考古证明,距今10000-12000年,中国就存在将普通野生稻驯化为栽培稻的过程,中国是亚洲栽培稻的起源地之一,也是籼、粳两个亚洲分化的发生地。”
他这话一出来,钱咏文就有些诧异,“稻作起源?一万二?啥时候,考古界有这个说法了?”
汗,这就有点尴尬了。
毕竟,现在考古发掘出来最早的稻遗迹,也就是73年开始的河姆渡遗址,距离现在也就不过是七千多年。
苏亦亡羊补牢,“嗯,记错了,应该是河姆渡出土的稻谷遗存,不过,距离现在也七千多年,甚至,在距今1800多年前的东汉《说文》一书中就有籼粳名称的记载,中国是世界上唯一的籼、粳栽培并重的国家,且在古代已经形成南籼北粳的地方分布格局。”
这就说明籼和梗的命名,在中国早确定。
钱咏文一听,就知道他做过功课了。
然后继续引导苏亦的深入。
粮研所的其他年轻研究人员,也在一边旁听。
都是一起吃井水冰镇西瓜的战友。
这种闲聊,也随意很多。
就有人问。
“那,苏亦同学对于曰本型,跟印度型的说法,又是怎么看?”
怎么看?
当然是不认同了。
苏亦深入,“据我所致,曰本学者加藤茂苞等于1928年,用主要来自中国的品种,根据杂交结实率和血清反应的实验结果,将籼稻名为印度型,将粳稻命名为曰本型,自此,世界上出现了拉丁文命名的indica和japonica,而中国原有的籼、粳命名却不为世人所认知。这种命名的方面,本来就不科学,也体现出来曰本学者的傲慢,也没有办法,这个方面曰本人确实是走在咱们的前面,谁走在前面,谁就争得国际话语权。”
听到这话,其他的年轻研究人员也是义愤填膺。
“凭啥咱们要听他们的?”沈明第一个站起来反对。
他对水稻方面一无所知,外行看热闹,越是外行,他说起话来就越是理直气壮。
不会像粮研所的年轻研究人员会有所顾忌。
“谁让人家走在了前面了呢!”有一个年轻人幽幽说道。
苏亦笑,“其实这个方面,丁颖教授就走在了前面。1957年,丁颖教授认为,把籼、粳稻定名为印度型和RB型与中国栽培稻的起源和发展的事实不符,而且所谓的RB型实际是公元前一、二世纪来自中国的粳稻。根据中国水稻起源和栽培发展史,丁颖教授将中国的稻种分为籼亚种(Ting)和粳亚种(KengTing),并建立了在亚种下早晚季稻、水陆稻和糯与非糯稻分化的中国栽培稻5级分类系统。从此,丁颖教授的这种命名系统在国内书刊中得到较为广泛的应用。”
钱咏文才点题,“在国外,这种命名,是存在争议的。”
苏亦接话,“确实,稻种命名的分歧,只有丁颖教授(采用hsien、keng),以及华人学者张德慈将粳稻称为中国型(sinica),其它的RB学者虽有不同的命名,但最后都统一于japomica和indica。如冈彦一的大陆型和海岛型,因为大陆型也包括中国大陆,故不久又将大陆型和海岛型改为印度型和RB型。不过,经鉴定,盛永的爪哇型实际上是将粳稻划分出热带RB型。”
“我比较赞同丁颖教授的命名方式。”
最后,苏亦说道。
沈明恍然。
其他年轻人,也一脸自豪。
不管曰本有谁。
咱们中国有丁颖教授,足以。
嗯,还有袁老他们这些一直为中国水稻事业奋斗终身的前辈们。
苏亦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