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情深怎免不寿(2 / 2)
墙角处还堆放着几坛酒,陆羽一见这坛酒成了碎片,便挣扎着向墙角爬了过去。
但他刚爬出两步,洛淼便曲指轻弹,指风如箭般朝着酒坛射去。伴着一连串的脆响,那黑瓷的酒坛上尽数开了个大洞,涓涓的酒水从其中奔涌而出,转眼间便流得干干净净。
瞧着那空荡荡的酒坛,陆羽顿时如丢了魂一般,呆呆地趴在那里一动不动。良久,他才惨然地咧了咧嘴,呜咽了起来。
哭声起初极低,但渐渐地响若狼嚎。陆羽伏倒在地,如一匹失群的孤狼,不住地对月哀嚎。嚎叫声在院中不住回荡,显得愈发凄凉。
过了许久,陆羽的哭号声才渐渐弱了下来。他的眼睛早已涨得通红,到了此时则又添了几分干涩,连泪水都流不出了。
抬起头,他用绝望的目光看着洛淼:“大哥,我没用,我什么都做不了,你就别管我啦!”
“胡扯!”洛淼正色道,“现在就有件大事等着你呢!”
陆羽凄然地摇摇头:“大哥,你还是找别人吧,我现在什么事情,也做不成的。”说着他猛地咳了起来,嘴角又溢出了一丝殷红。
“好啊,我真是看错你了!斓妹的事情你也不管了吗?”洛淼声色俱厉地说了这么一句,然后转身便走。
“等等!”陆羽挣扎着爬起身,跌跌撞撞地追到洛淼身后,抓住了他的胳膊,“大哥,你快告诉我,我还能为王斓做些什么?只要是我能办到的,就算豁出这条命,我也一定要去!”
“是吗?”洛淼狐疑地瞟了他一眼,“可你现在喝得醉醺醺的,谁能放心把事情交给你?”
一听这话,陆羽二话不说便跑到了一旁的水池边上。双手捧起水来,先往自己的脸上泼了好一会儿,然后又直起身,捧起冷水从头顶泼下。
没多久,陆羽浑身上下便被冷水浸湿了。这冬夜本就清冷,常人被这冷水一泼,弄不好便会大病一场,即便陆羽又内功护体,应当也是冰冷难耐。但他却恍若未觉,带着一身的冷水便奔到了洛淼的面前,急切地问道:“大哥,您快说吧,到底是什么事?”
洛淼盯着他看了又看,然后才沉声道:“我接到飞鹰传书,父汗有要事唤我回国。所以,斓妹的灵柩就靠你守护了。记住,你要一路护送她回到金陵,中间不能有半点差错,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陆羽重重地点了点头。
洛淼拍了拍他的肩头:“这是你能为斓妹做的最后一件事了,你好自为之。”
陆羽思忖了片刻,然后猛地迈开脚步,朝院门的方向奔去。
“去哪里?”洛淼有些诧异。
“去向我义父辞行。”话音未落,陆羽便已消失在了院门之外。
一路狂奔,陆羽再度来到了通济坊的惠风居。心急如焚的他顾不上别的,抬起手便如敲鼓般砸起了门。
没多会儿,门便再次开了条缝,一张平平无奇的脸从门缝中探出来,陆羽勉强认出这人就是昨日开门的那人。
“原来是公子,请进。”那人淡淡地说了一句,便让开身子,放陆羽进了院门。
陆羽也不理他,径直奔向对着院门的正房。
“公子等等,李大人有句话让小的带给您。”守门人在他身后轻声说道。
“有话快说。”陆羽有些不耐烦。
“李大人说,竖子不足与谋。”
陆羽顿时双眉一挑,他即便不像儒生那般研读经史,却也知道这句话是当年鸿门宴上,范增眼见着刘邦离去后,对项羽说的。
但怒气只在陆羽的脸上停滞了片刻,便悄然散去。他点了点头,神色如常地道:“嗯,李静忠说得对,我的确是不足与谋。”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而在他身后,守门人的双眼却亮起了惊诧的光,他用这样的目光紧盯着陆羽,直到陆羽的身影消失在李佑之的房门中,他才垂下双眼,退入了身后的黑暗之中。
一进房门,陆羽的眼中也闪过一丝惊诧。因为李佑之根本没有休息,而是坐在躺椅上,直勾勾地看着房门的方向。
瞧见陆羽进门,李静忠顿时露出一丝苦笑:“季疵,事情爹都已经听说了,是爹的错,若是你怨我恨我,也是我罪有应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