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言相告(2 / 2)
富察玉竹已有些日子没见过弘历,此刻见他眼眶深陷,周遭发黑,颌下黑色的胡须微微冒头,交握在一起的双手用了用力,走上前去轻声说:“臣妾在这儿看着永璜,皇上去歇歇吧。”
“能不能陪朕说说话?”弘历侧过头瞧着富察玉竹的眼睛,“朕有些心里话,实在不知道除了你之外,还能再对谁讲。”
富察玉竹轻轻点头,握住弘历的手,陪他一同走出绾春轩。
长春仙馆暖阁里,弘历挥退了一众宫女、太监,帝后两人相对坐在茶桌两边,富察玉竹亲自给弘历斟茶。
弘历的眉心皱了很久,才开口说:“朕不是个好阿玛。”
富察玉竹沉默着,她不知道该如何接弘历这句话。
弘历又说:“永璜说,下辈子不再做朕的孩子了,朕深以为然。其实,做皇帝的最先想到的事始终是天下。选了永琏做皇位继承人,朕便希望永琏他能顺顺利利坐到龙椅上,就像朕当年一样。而永璜正是永琏为君路上最大的一块绊脚石。”
“事到如今,皇上还这样说?”
“作为阿玛,失去长子自然心疼。可是作为皇帝,朕必须忍住这份疼,一点一点将心上的血舔干净。”弘历说着狠心的话,“玉竹你不了解,也理所应当。”
“臣妾心里清楚,只是……”富察玉竹眼睑低垂,“只是皇上如此冷漠,臣妾感觉到陌生。”
“朕冷漠么?”弘历扯着嘴角苦笑,“也许你说得对,朕自从坐上这把龙椅的那时起,就越来越冷漠了。”
又是不欢而散,当然此时此刻弘历和富察玉竹都没有‘欢’的资本。
弘历侧身躺在床上,右手紧紧攥着枕头,想到永璜的样子,心就一阵一阵疼着,可是他不好意思对富察玉竹说出口,更不好意思在富察玉竹面前红了眼睛。
暖阁里有窸窸窣窣脱衣服、换衣服的声音,弘历知道是富察玉竹进来了。他此刻鼻子发酸,不论说什么都会露馅,索性不说。
富察玉竹躺在床上,右手搭在弘历腰间,柔声说:“皇上再忍下去,天就要亮了。”
弘历的身子动了一下,好半晌才弯起右臂,右手握住富察玉竹的手,道:“朕后悔。”这三个字带着浓重的鼻音,弘历转身窝进富察玉竹怀里,“朕希望永璜能做个老五那样的王爷,建功立业与否并不重要,朕只想他能好好活着,舒舒坦坦地活着。”
“臣妾知道。”富察玉竹轻抚着弘历的后脑勺,卸掉坚硬的外壳后,皇上往往比普通人更加脆弱,他平日里心中压着的事儿实在太多了。
“吴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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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永璜救不得了,都是朕的错。”弘历合上眼睛,硬生生将眼泪憋了回去,“朕该尽力去救永璜,哪怕早一些去看看他,早一些和他聊聊,事情也不致如此。”
“事已至此,再没有回转的余地,兴许是天意。”富察玉竹作为当朝皇后本不该说这样的话,尤其她并非永璜的亲生额娘,可是她不能不安慰弘历,“若是天意,皇上不论做什么都是徒劳,终究不能改变结局。”
弘历总算离开了富察玉竹的怀抱,他瞧着富察玉竹的眼睛说:“你当真这样想?”
富察玉竹点了下头。
帝后两人尚未完全打开心结,李玉急急忙忙在暖阁门外喊说:“皇上、娘娘,大阿哥没了。”
弘历和富察玉竹的身子明显都颤了一下,富察玉竹匆匆起身,披上外袍,李玉也伺候弘历穿好了衣裳。富察玉竹主动握住弘历的手,用了好大的力气。弘历反手牵住富察玉竹,帝后两人一同出了长春仙馆,又一次去到绾春轩。
永琏离永璜最近,富察玉竹回来的时候,已命永琏好好看护自己的兄长。可是天意难违,人意执拗,永琏此刻站在永璜床畔,不知道还能再做些什么。
弘历站在绾春轩外面,看着屋檐下挑着的灯笼已换成了白色,猛的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