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最终便只能向闪亮的太阳伸出手臂(下)(1 / 2)
第七十八章最终便只能向闪亮的太阳伸出手臂(下)
前注:请结合上章一起使用,这是篇被拆开的超大章
这份隐匿在不可见的黑暗中,以繁星为其火花的火焰,到底是什么呢?
——引自泰戈尔《飞鸟集》
【喜欢】。
这是一份错误,也是一次耻辱。
海伦娜一直觉得这是种极端片面的东西——自她年少的情人将她独自抛在窗下后,她就深刻认识到了这玩意儿的恶心。
肤浅愚蠢至极,会让人失去最基本的判断力。
而德里克……那个可怕的男人估计连什么是“喜欢”都不屑于了解吧。
单就这方面而言,海伦娜还有些羡慕他:起码对方没有体会过被“喜欢”所操控后,那愚蠢尴尬的失态。
哦,不过,她毕竟也是个美丽的女人,太明白女孩的脑子里都在转着什么东西,尤其是年轻的小女孩……
“我有点喜欢他。”
当安娜贝尔对她说出这话时,海伦娜其实一点也不惊讶。
她的女儿虽然流淌着斯威特的血,却总过分愚蠢。
不懂遮掩对旁人的喜恶,不懂摒弃无聊的感情,不懂惩戒冒犯自己的弟弟们,甚至连眼泪都管不住——每次因为自己懦弱的错误被惩罚时几乎都会哭,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哭得海伦娜心烦不已。
虽然也是她刻意想把对方培养成懦弱愚钝的性子……但难免会对这个眼泪格外多的小孩感到厌烦。
废物。
……废物,即将为她的某份“错误”遭受侮辱,也是理所当然。
“哦,是吗,那很好,安娜贝尔。感情无疑是联姻利益最大化的催化剂。”
海伦娜转着自己的法杖说:“那么,从今天开始,你为联姻所做的准备将不仅仅是新娘修行——得到对方更甚的喜欢,让他痴迷于你——这点你能做到吧?”
小安娜一愣,立刻惊喜地点点头。
哈。
简直等不及看这个小废物痛哭流涕、追悔莫及的模样了。
海伦娜的心里有鄙夷、有厌恶,还有那么一些些的怜悯,不过最多的,还是好笑。
放任斯威特的女儿,一头栽进【喜欢】这份泥潭里,欣赏她狼狈不堪的模样——再没什么比这更适合娱乐的了。
于是,作为小安娜身边的第一监护人,又作为负责她联姻中所有细节准备的主母……海伦娜瞒着德里克,悄悄给小小的安娜贝尔,开放了最大的行动自由。
她放任女孩去展示自己、卖弄自己、用书上学来的奇怪法子博得对方的目光……快乐得就像看猴戏。
只不过,聪明如海伦娜,也做了些后手。
她可是记得自己年少时听闻的那些传言——什么“为爱私奔”“为爱夺权”——女人这种生物万一被【喜欢】冲昏头脑,谁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
一边欣赏着女儿在【喜欢】的泥潭里愈陷愈深,一边捡起某些被封禁在斯威特家密室里的古籍。
【喜欢】当然不可能被当成物质简简单单削减、抽离……但运用某种古老的家族魔法将其封印、压制,还是做得到的。
【喜欢】无法删除,却可以按照斯威特家火系传承魔法的原理,将其暂时“具象化”,然后“锁”在“盒子”里。
听上去很简单,实际要掌握很难。
要在德里克的眼皮底下动手脚,更难。
不过,海伦娜也的确是个聪明的学徒——如果不是她年轻时花了太多时间与男人们周旋,她甚至有可能成为一名法师——
不久,海伦娜就完全掌握了这份魔法。
那感觉棒极了。
她又握住了一件,他们无法发现的权柄。
况且这权柄——
“欧文,向斯威特小姐问好。”
怯懦善良的外来女人,怯懦软弱的小拖油瓶。
与那天窥视着儿童房前的德里克一样,海伦娜·斯威特站在上方旋转楼梯的阴影里。
又一个“传承斯威特家血脉”的孩子。
又一只没流淌她的血液的虫子。
“……我、我叫欧文。”
“嗯。我叫安娜贝尔。”
初来乍到的欧文·斯威特的确害怕极了,这个“家”的地板都洁净得让他不敢压上鞋底。
可对面漂亮优雅,姿态端庄的小女孩……
他一直被妈妈藏在房子里,还没和同龄人玩过呢。
而且妈妈说这是亲人——
“姐姐好。”
被母亲命令,前来接待新弟弟的小安娜一愣。
有那么一瞬间,欧文觉得这个端庄优雅的小姐姐,揪了一下裙摆——但那动作一闪而现,他眨眨眼,觉得是错觉。
“……你好,欧文。”
他的新姐姐说,不着痕迹挺挺胸脯,让自己显得更高大威严一点:“过来,我领你去你的房间。”
海伦娜挑挑眉。
这儿也有个期待“亲情”的废物嘛。
不过,反正是虫子,拿来练练手……
她挥挥法杖,轻声念动一串咒语。
初次见面的“亲近”比“喜欢”轻得多,她甚至不需要准备别的道具锁起来,直接施法就好了。
而果然——
“不用了。”
楼下的男孩突然一愣,然后他僵着脸缩回母亲身后。
“不用你领我去了,斯威特……呃,小姐。”
哦。
没有“姐姐”了。
……哼。母亲说他们都是愚蠢的虫子,本小姐可不稀罕虫子的目光。
小安娜微微塌下挺起的胸脯,重新恢复了端庄的模样。
“请自便。”
——这简直太棒了!
楼上的海伦娜愣怔几秒后,便狂喜地抚摸起自己的法杖——这简直太棒了——
瞧瞧那个男孩,他明明连自己的面都没见过,在魔法下就像是自己的提线木偶!
瞧瞧我能控制什么吧,我能控制、哈、控制所有的——
逐渐长大的安娜贝尔突然发现,自己的身旁,越来越冷清。
好像,从某一夜开始,这个宅子,就变冷了。
……就连去母亲房间的那段、曾令她雀跃无比的路线,也让安娜贝尔心中发冷。
“母亲,今天教授插花的老师,夸奖我的裙子漂亮!”
“哦。是吗。她叫什么名字?”
第二天,安娜贝尔穿着更漂亮的裙子去上课,却被罚站到了走廊上。
“母亲,今天花园里的园丁叔叔,给我带了一颗糖果——”
“哦。是吗。他叫什么名字?”
再见面,宽和的园丁叔叔皱起眉,不发一言地拎起花铲绕开她。
“母亲,我……”
“怎么?有什么事让你这么开心?是谁呀,安娜贝尔?”
“……没什么。最近没什么发生,母亲,我来检讨我近日的懈怠,准备更专注地投入礼仪学习。”
“哦,那很好。”
海伦娜捏起瓷杯,优雅呷了一口茶。
“对了。”
她若有所思,“你和你的小未婚夫相处得如何,安娜贝尔?那帮精灵……哼,守着自己的森林就像龙守着宝藏,最近除了你和你父亲,都没人能进去和他们交流了,一帮落后生物……当初签订婚约时,也是你父亲在场签订的吧?哎,我连纸质婚契都没见着。”
“你的小未婚夫,他——是叫什么名字来着?”
安娜贝尔,缓缓合上嘴唇。
——布朗宁,果然是个谎话精。
【你的母亲,一定也很爱你。】
骗人。
爱我的人,才不会想盘算着……伤害你。
【母亲是个恶毒的人,我一直明白。】
【母亲对我……最为恶毒,我这才明白。】
【真是愚蠢。】
安娜贝尔的表情终于归于冰冷与平静,而对面女人的表情也一直冰冷而平静。
女儿还没有踏出第一步,母亲已经在炫耀自己掌握的新权柄。
但,没关系。
她们的确是一对母女。
互相照镜子的母女。
【斯威特家,为了达成目的,从来不择手段。】
那份【目的】也许是“荣耀”,也许是“权力”,但安娜贝尔是个幸运至极的斯威特……那可能扭曲她的【目的】,只是一只笑容闪闪发亮的精灵。
——母亲在做什么呢?
——母亲所掌握的魔法是什么呢?
——母亲对那些人所做的——母亲想对布朗宁所做的——
“是情……感吗?”
怎么办。
情感相关的魔法,对还没觉醒魔法天赋的她,太难了。
偷溜出房间,坐在藏书室里的安娜贝尔翻过一页典籍,神色可怖。
时间……她需要时间……时间……
——可她没有多少时间了。
【我要离开森林,哭宝宝。】
某天,再次隐匿在树洞黑暗里的精灵轻声说,语气与过往的炫耀期待天翻地覆。
【我走之后……他们肯定会解除婚约,到时候,你想嫁给谁就能嫁给谁啦。开心吗?】
那只是一份通知而已。
他以她所不知晓的理由决定离开,在她所不知晓的地方擅自决定,今天,只是意思意思告诉她一声而已。
安娜贝尔沉默了一会儿。
比以往刺鼻、浓郁得多的血腥气飘到她鼻尖。
【好呀。太好啦,终于可以不用和你这个泥巴脑袋绑定在一起,我可真开心。】
【那就再见吧,祝你在外面的世界灰头土脸。】
等我变强了,等我在这里保护好你,一定会动身赶上你的。
如果那时候我长成了漂亮的大美人,拥有无边的法力,我肯定要把你死死绑在身边,不准你去看任何别的小姐姐。
树洞里的他也沉默了一会儿。
【你真是讨厌……算了。今天不计较了,哭宝宝,祝你以后能自由嫁给你喜欢的人吧。】
等我变强了,等我能够保护好一切,还会回来找你的。
如果那时候你还是这么愚蠢,我肯定要把你从那个斯威特家里抢出来,带你一起环游世界,吃很多你喜欢的甜品。
——不过,他们没有一个家伙说出在喉咙里滚动的潜台词,他们太稚嫩,太骄傲,太幼小,总觉得自己没有伸手牵住对方的力量——小洛森甚至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想伸手牵住对方。
还不到时机。
没关系。
【在未来,会更加帅气伟大,一定。】
15岁的安娜贝尔,完成了这份草率的告别。
回到房间后,她翻出自己最喜欢的小裙子,不由自主发起了呆。
下次见面,很可能就是解除婚约,也是我和他的最后一面啦。
……该搭配什么样的鞋子,涂什么颜色的指甲?这可不行,不好好打扮可不行,最美的一面务必要在他心里留下……
——可安娜贝尔没想过,那就是最后一面。
名为洛森·布朗宁的精灵,点燃了圣堂,烧毁了矿脉,然后——
【我们驱逐了那只叛徒。】
穿着最漂亮的小裙子、最精致的小鞋子、还涂着红醋栗颜色的指甲。
依旧是订下婚约的那顶帐篷,茫然的安娜贝尔抓着父亲的手,盛怒的父亲看着精灵族的长老。
长老保证道:【斯威特阁下,请您放心。那本就是只能力劣等的精灵,他逃走时还因为火焰,自食其果……离开森林,不可能活命。】
【不能活命?!】
安娜贝尔不经拔高声音,德里克皱皱眉,不满且诧异地低头看向女儿。
但她已经顾不得这些。
她再也顾不得这些。
【他逃走了吧?!他是逃走了吧?!为什么逃走后不能活命——】
长老也皱皱眉,明显对于她的插嘴与尖叫感到不满。
可德里克瞥见了他的神色,便移开了不满的视线,轻咳一声。
再如何失态,在外面,这依旧是斯威特家的继承人。
没有被外人嫌弃的道理。
【回答我女儿的问题。】家主说,【她有权知道前未婚夫的命运。】
【……好的,斯威特阁下。】
长老敛去不满,简单答道:
【我们信奉,所有背弃森林的精灵,都将遭到森林的诅咒。那只叛徒的背弃无疑会触怒森林……更何况,他在圣堂火灾里,被火焰烧去了右耳,彻底成了残耳精灵。】
长老优美精致的脸,闪过一丝极深的恐惧与鄙夷。
【我想斯威特小姐也知道……残耳精灵,没有哪一只,能活满一个月。】
安娜贝尔,脑中一片空白。
精灵族绝不接纳任何残缺与不美,那么出了意外的精灵,便通过某种流程交到了德里克手上,德里克再教导给——
是的,是的,她当然明白,作为精灵圣子的未来妻子,作为斯威特家的继承人,她见过每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残耳精灵。
连拍卖场都不会出价买下他们,只有垄断魔药生意的斯威特家会出现豢养这些精灵——精灵之血,是魔药中再珍贵不过的中和剂,几乎能够制造出所有高品质的药品。
而经过精灵族默许的合作商斯威特,抽取血液时……绝不会对残耳精灵们有任何顾虑。
安娜贝尔对这点从没有意见。
甚至过去的洛森也对这点没有意见。
失去耳朵的精灵,本就熄灭了生命之烛……他们会失去精灵族几乎所有的天赋,会失去作为“精灵”的所有存在意义。
疼痛会让他们发疯,残缺会让他们癫狂。
甚至,都不需要父亲做什么别的事情——几乎每个被装进笼子送来的残耳精灵,都会三天以内发疯,一星期以内自尽——因为他们比劣等还可怕,他们成了“不美”。
就算有少数发疯之后、因为神思恍惚而苟延残喘的精灵,在斯威特家的精心喂养下……一个月后,他们依旧会因为残缺处空前爆发的剧烈疼痛,毁灭他们自己。
安娜贝尔不知道那有多痛。
她所看到的,永远都是眼前的白手帕。
可就算听着那叫声、那嘶喊……她也模糊了解,无痛杀死残耳精灵,才是对他们最大的善意。
【对啊。如果变成了那么丑陋、弱小、丢脸的难看样子,】
小洛森骄傲地仰着脸,第无数次冲她炫耀自己白嫩完好的尖耳朵:【还不如直接去死呢。】
不如直接去死。
直接去死。
去死……
死。
可我们,只是说了声“再见”而已。
15岁的安娜贝尔很快就要迎来自己魔法天赋的测试。
她会成为大法师,接过斯威特家族,嫁给任何一个会跳交际舞、气质优雅、金发碧眼的绅士。
她的未来一片坦途。
她的世界没有一丝……
“不。一定不会死。”
浑浑噩噩的那天,濒临崩溃的那天。
斯威特家的继承人总算从潮湿的枕头里抬起头,揩揩自己哭得乱七八糟的脸。
“那家伙肯定会想法设法活下去……他的脾气倔得很……我得找到他,把他带回来……没有有效治疗的药,也可以先用时效期短的药吊命……对,我记得是有这种药,一天一瓶……没关系,没关系,我立刻找到他,把他接回来,然后吃一辈子——反正我们家很有钱——我将来还会更有钱——”
“安娜贝尔?”
女孩还没能从混乱的自言自语中清醒过来,她的母亲就推开了卧室门。
带着白手套,拿着那支法杖。
“我听说精灵族选出了新圣子,旧圣子被直接处死。”
她平静冷漠的话中还带着一抹若隐若现的不满,“你父亲准备直接把你订给新圣子……竟然连你的意见都不问,唉。”
安娜贝尔愣愣抬头。
“新圣子?”
“没错。”
海伦娜走到她身边,款款坐下,还破天荒伸手,揽了揽她的肩膀。
安娜贝尔受宠若惊地瞪着她。
“你是斯威特家的继承人,你所要嫁的,从头到尾也不过是个‘精灵族圣子’的身份……”
海伦娜略柔和地说:“这很残忍,安娜贝尔,我知道你喜欢之前那个旧圣子……但你必须接受。”
不。
安娜贝尔喃喃道:“我不要嫁给新圣子。”
“……你能有这份想法,我很理解。”
海伦娜轻声说:“我可以去和你父亲沟通,如果有更好的人选,他会答应的……正巧,我最近认识了一位非常合适的小绅士……”
“不。”
她那懵懂、懦弱、愚蠢的女儿说,眼眶发红,眼神冰冷。
“我不要嫁给除他以外的任何人。”
那是已经冰冻的琥珀色,那是与所有高高在上的斯威特如出一辙的琥珀色——
“你休想控制我的婚姻,母亲。”
……哇。
那么,果然来了。
预料之中,因为【喜欢】而疯狂的蠢货女孩。
竟然忤逆她?
是不是搞错了什么人选?
海伦娜抬起了法杖:“你不明白,安娜贝尔……”
“我很明白。我不会为了你去伤害他。我不会为了你去伤害任何人。现在,母亲,请你让开,我要去找——”
“【喜欢】,真的能让你发狂啊。”
海伦娜微微笑起来,猛地挥动手臂,一掌抽在随时警惕她法杖的安娜贝尔太阳穴上——
她完全没做任何准备。
她从未想过,对方会真的对自己……动手。
“我改主意了,亲爱的女儿。你明显是对那个低贱精灵献出太多盲目炽热的【喜欢】,却缺乏对你母亲的【敬爱】……我不会把它锁起来,我会把它抢过来。”
倒在床边的安娜贝尔,捂着头无声挣扎起来。
那挣扎在瑰丽且伟大的魔法前,微乎其微。
“你会继续敬爱我,仰慕我,渴望我的回复……你对他的【喜欢】有多浓烈,将来就会对我多么言听计从。至于那只精灵……让低贱的生物从你脑子里彻底消失,如何?”
——不!
——绝不!
——不、不、不、不!
想想办法,想想办法,安娜贝尔,想想办法,你针对情感所做过的准备,你必须——你能做到——你——
“砰!”
不知多久后,海伦娜缓缓直起身子,而昏迷的安娜贝尔瘫软在地上。
唔,效果惊人。
她看向杖尖某团极美丽的火焰——无声无息、温度柔和的火焰,跳动时还莫名发着光,仿佛是以繁星为其火花,以月亮为其火种。
比她想象中浓郁多了,这可没法全部转化为对自己的“敬爱”。
……真是耻辱啊,把【喜欢】积累得这么深,我都要为她感到害臊了。
看来还是需要更进一步地教导,这孩子。
海伦娜挑挑拣拣地移动杖尖,抽出一抹相对较浓厚的火焰,念动咒语篡改了它的形状与色泽,再重新将这团小的可怜——相对本体小的可怜——的灰色玩意儿,塞回对方的心口。
剩下来的……哼,也只好把【喜欢】变成具象化的东西,再仔仔细细上锁。
藏在哪儿?
必须是个永远不会被打开的地方。
海伦娜想了想,挥手用咒语将那团温柔的火掐在掌心,转身走出卧室。
侯在门外的仆人立刻迎上来。
是她特意为了今天所准备的仆人。
“夫人……”
“小姐还在哭泣。”
海伦娜说:“去给她准备一壶热茶,晚点再来叫她,别让任何人打扰。”
“……是的,夫人。”
她迈步离开,空旷冰冷的走廊里,只余鞋跟敲打地面的声音。
该锁在哪儿呢……哦,对了。
至高无上的家主,他那只从不允许旁人打开,只用最简朴的手法配了一把小钥匙的,文件柜里嘛。
——洛森·布朗宁,猛地从睡梦中惊醒。
……不,准确来说,是疼醒。
“嘶……我药呢……”
捂着右耳匆匆拉开抽屉,好容易摸到自己的药瓶打开灌下后——他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疼痛年年有,通宵尤其多。
唉。
喝过药之后,洛森稍微数了数,发现存货只有三瓶了。
又抬头看看钟,发现这正是交流赛决赛的前一天深夜十一点,他刚刚是又睡在了书桌上——
嗯,不急,药的事根本不急。
无所不能的布朗宁解开衬衫扣子,拉出脖子上一直仔细挂着的小钥匙——金光闪闪,bulingbuling,一看就代表成吨成吨的金币,一看就是个好兆头。
精灵满意地点点头,重新投入自己桌前的奋斗里。
毕竟,如果计划能够成功,他不仅仅可以解决海伦娜的委托,还能一举找到那只文件柜的位置。
打开文件柜,绝对能掌握斯威特家或龙的机密;掌握了机密,就可以敲诈龙手里的药品链;敲诈到药品链……
积攒出比斯威特家还惊人的财富,直接强娶豪夺某只蠢宝宝,完全不是问题。
对了,说到那只蠢宝宝……
“决赛之后好像还要正式拒绝我来着。”
洛森稍稍回忆了一下昨天——准确地说,今早四点多钟的事情。
然后他更满意地点了点头。
出现激烈反抗情绪,大骂他流氓不要脸,用儒雅随和之语让他滚蛋的行为——发生在他咬着对方亲了整整七分钟之后。
七分钟,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