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朔雪寒梅（2 / 2）
从废墟中爬起来，云水月满身的狼狈，她抬头看向了天空。
天空中至仙的疯狂战斗所凝聚的道则碎片经久不散，在空中被击碎成了浮云，渐渐凝聚在一起，受到九天的冷气催动，凝聚着的水汽，越发阴沉。
一片雪花盈盈飘落，掉在了云水月的鬓边。
“呵……呵呵……”她摇了摇头，这才收回了目光，看向李道生说道：“算无遗策，扭转乾坤，我云水月今日算是彻底服了。”
李道生看着她的样子，心中也是颇有些无奈，他更愿意相信云水月曾有过的那些温柔都是真的。
“为什么？”上官晴声音冰冷，质问道。
“为什么？”云水月的眼中充满了戏谑，看向上官晴说道：“师叔，你问我为什么？”
她突然癫狂大笑，笑声传遍了整个朔雪宗。
“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
“我告诉你为什么！”云水月的脸色逐渐狰狞，五官疯狂扭曲，心底是所有阴暗，在这一刻再也没有掩饰，一切都展露无余。
她的声音带着怨毒和凶狠：“因为这里不是朔雪宗！是一个巨大的笼子！”
歇斯底里的话语，落在每一个朔雪宗弟子的耳中。
“我在笼子里，想要打破它，我有错吗？”云水月质问上官晴：“什么圣宗？什么万年基业？这些跟我有干系吗？我想要的，只有自由。自由！”
“从师尊逼死荀锋的那天起，我就明白了，我明白了啊！哈哈哈！这是朔雪宗，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宗门。这儿！是一个你们想要如何胡作非为都可以，想要如何摧残我们这些弟子都可以，所有的一切都由你们说了算，我想做什么，都要身不由己，都要忍气吞声的地方！我想打破他我有错吗？”
“我有错吗！”
朔雪宗弟子听着云水月嘶哑的吼叫，不由得面面相觑。
她们都是想到了那个从未有人证实过的传说——二长老曾经与一名修行人两情相悦，但是最后却因为宗门的禁令不了了之，最后不知道结果如何。
现在她们才知道，这件事情原来是真的。
而且似乎，那个人已经死了……
一片沉默当中，云水月的笑声惨淡起来：“是，都怪我是吗？所有的一切都落在我的头上！当年是这样，现在同样是这样！至少今天这个局面，这样的结局，是我自己选择，我认了。可是荀锋呢？你问问他，他认吗？”
“你们把宗门当成什么？真是所谓万年的荣光？一切都是光鲜亮丽的外表，陈腐恶臭的内在！一万年的腐坏，一万年啊！你们和第一圣天……”她看着上官晴，看着大长老、三长老和四长老，语气里满是嘲讽：“有区别吗？”
李道生微微皱了皱眉头。
当年的事情如何，他作为一个后来者实在是没有资格来评判。
但是这种因为私人感情便迁怒整个宗门的想法，他实在是不敢苟同。
“所以，你就策反了慕容萱，让他出卖欧阳玉？”他问。
此话一出，整个朔雪宗一片哗然。
云水月丝毫都不隐瞒，点头说道：“对！说实话，我是打算当上宗主的。但是凭什么？欧阳玉她的修为本来不如我，只因为有朔雪剑的继承权，她就是宗主，没有任何人怀疑！这个宗门，还有什么是自由的？我们的人？还是我们的心？她是这样，师尊也是这样！哈哈哈！所以我就策反……不，不能说策反。”
她的脸上露出了鄙夷的申请：“我那位好师姐，就跟师尊一样，喜欢从外面捡一些猫猫狗狗回来，慕容素也一样，捡到了你，然后又捡了鱼晚歌。他们都挺好运啊~每次都能捡到一个两个能握得起朔雪剑的人，但是其他人呢？我呢？她们呢？慕容萱呢？”
“她不过是另一个我而已，继承我的样子有什么错吗？”
云水月得意笑着：“慕容素能继承朔雪剑，她就是下一个欧阳玉；那慕容萱，为什么不能是下一个我？这样的事情，不是天经地义吗？”
“所以我只是稍微引导，只需要几句话，慕容萱便对宗门恨之入骨，便对慕容素恨不得亲手剥皮抽筋。你们这些人，你们这些……”她指着上官晴，指着所有人：“你们在我身上留下的债，我在荀锋的墓前发誓，所有的一切就要这样，一桩一桩讨回来！”
“云水月！”
上官晴再也忍不住，厉声喝断。
然而云水月的恐惧已经消散，剩余的只有仇恨。她看着上官晴冷笑，笑容里带着刀，死而无憾。
这个时候，一道身影从天而降，踩着轻云飘雪，带来了一整个晚冬。
“仙姑？”李道生猛地转身，看到慕容素安然无恙，心头也是松了一口气。
慕容素的目光与他交汇了一瞬，便落在了云水月的身上。
“二长老，你说错了。朔雪宗是自由的，只不过任何的自由，都需要付出代价才能够换取，这世上没有平白的自由，也没有平白的冤。”她看着云水月不以为意的表情，叹了一口气问道：“你可知道，师尊对荀锋之事同样耿耿于怀。你又可知道，我如今想要解开宗门禁令的设想，本就来自于师尊？”
“不！你在骗我！”云水月断然不信！
慕容素摇头：“当年师尊曾对我说，正魔大战胜利之后，她在宗门中的威望将会高涨。趁着大战结束的乱象，可趁势开禁。到时候，她甚至会给你和荀锋一个正式的名分和道歉。只不过这些，她还没来得及对你说，就已经……”
她的眼角带着泪：“二长老，你自以为宗门所有人都对不起你，可是……”
“你对得起谁？”
“你甚至对不起你自己！”
“不！你在胡说！”云水月疯狂挣扎着站起身来，眼中充满了不信。
对此，慕容素只是摇了摇头。这个人，她已经疯了。
上官晴冷哼一声，随手一掌落下，只听一声轰鸣，云水月直接被拍在了废墟当中，昏迷不醒。
“近乎入魔，多说无益！关起来吧！”
说着，太上长老转身离去，仿佛再也不想听到一句云水月的话，再也不愿回想起任何有关云水月和当年的事情。
慕容素也是收敛了心情，眼神微微沉了一下，便重新变成了那个四十有五的宗门之主。
看向三位长老，她说道：“三长老且先养伤休息。四长老，将二……将云水月封锁修为，关押起来。大长老，还请暂时节哀，宗门善后还需要我们来处理。”
大长老忍住了悲痛，点头应道：“老身知晓！”
说着，老太太转身离去，看向了下方的弟子，立刻下达了一系列的命令：“所有弟子听令！阵法峰修复护宗大阵，丹峰前往救治伤员，整理陨落弟子尸身，处理宗门上下破碎建筑、清理敌人残骸与血污。轻伤弟子短暂修养，重伤弟子暂时前往朔雪峰下山谷，其余弟子以各峰为区域行动！”
随着大长老重新支棱起来，宗门的行动开始变得井井有条。
天空中纷纷扬扬的雪花已经琳琅，九十九峰被大雪覆盖，地面上渐渐覆盖了一层白色，掩埋了些许战后的残骸与焦黑。
李道生陪着慕容素站在天际，俯瞰着整个朔雪宗如今的景象，心头也是唏嘘不已。
他不由得问道：“不是说去接你吗？”
慕容素却摇头：“我自己回来更快一些。”
“没有受伤吧？”
“并无，大获全胜。”
“那就好。”李道生笑了笑，悄悄往慕容素的身边靠了靠。
纷纷扬扬的大雪中，两道身影仿若相互依偎。
在这一片废墟中，在战后的血腥中，在这片令人感到渺小而孤独的天地中，相互依偎。
李道生终于松了一口气。
朔雪宗和慕容素最大的难关已经度过，他真的凭借一己之力，改变了整个天地轨迹。从此以后，原剧情当中后续的资料片全部被改写，再也没有了原版的痕迹。
至少，接下来的英杰汇，便完全不再原剧情的时间线当中。
但是也正是因为这样，从今天开始，他们将要面对的是与天下第一宗门、天下第一高手的正面冲突，是偌大宗门改革当中的千难万险，是与承御帝国的尔虞我诈，甚至是与魔宗的最终决战。
以及那横亘在这个世界所有人头顶上，长达三万余年以上的成神壁垒。
但是在这一刻，李道生站在仙姑的身边，感受着肩膀上传来的温暖，他的心中佁然无惧。
他甚至低头看着看着就笑了，指着下方宗门的广阔地域，小声说：“仙姑你看！”
七万人的鲜血染红了四重生死门的外围，九十九峰仿佛被染上了一层浓厚的朱砂，只有中央三层阵包围的核心位置干干净净，被大雪覆盖，宛如花绒。
慕容素看着这幅景象，不由得疑惑：“是不是很惨？”
李道生笑着摇头，用手比划着下方的朱砂。
“看，像不像一朵梅花？特别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