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小九（2 / 2）
“又有孩子要送来育幼院？大的还是小的？”说着，她又喃喃一句，“该是小的，大的已经过岁数了。”
接着，不等来人开口，老婆子又凑近两人，道：“又是个女孩儿，年纪不小，养个半年就能赚钱。”
她略直起身，看向郝齐，说：“小的可以留下，你年纪太大了，我们这儿不收。”
“阿嬷，这个小丫头也要来院里吗？那她的衣服能不能给我穿？”光腚小豆丁里看起来年纪最大的那个小鬼蹦起来，兴奋地大喊。
“不行，她年纪比你还大，不过可以分你一件。”老婆子凶巴巴地回道。
郝齐看了看那个脸上吊着大鼻涕的小毛孩，又看了看无动于衷的小姑娘。
半晌，牵着小孩离开了。
看着两人一言不发又走了，老婆子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嘀咕了句：“别反悔才好。”
“如果不想跟着我的话就吱一声，趁着离得不远，还能把你送回去。”
话是问出口了，郝齐也没期待得到回答，当然小孩也不出意外的继续沉默。
既然决定把人留下，那就不能让她一直这么邋里邋遢的。
郝齐还要赶路，让小姑娘漂漂亮亮是不可能了，找了家成衣店挑了几套简洁的衣裳，领着人回了客栈。
全州的具体情况还有待确定，目前的首要任务，还是眼前这个小不点。
把小姑娘放到床上坐好，郝齐一屁股坐到旁边的地上。
“既然没有反对，我也就当你愿意跟着我，既然愿意，那我问你答，你摇头点头就行了。”
“我知道你听得懂，要是这点也不想配合，我只有把你送到育幼院了，你自己考虑考虑。”
话音落下，房间里静默片刻，小姑娘盯着郝齐，依旧没有反应。
郝齐也有耐心，两人你盯我我盯你，不知过了多久，坐在床沿上的女孩才几不可见的点了头。
一直关注着女孩的郝齐当然立刻发现了她的动作。
“既然如此，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来，我给你盖个章，免得你以后反悔。”
郝齐握起女孩的左手，勾起小拇指就盖了个章。
“记住了啊，这叫拉钩盖章，仪式完成之后就不能反悔，要是反悔的话，你的鼻子就会变长，知道吗？”郝齐故作严厉的强调道。
小姑娘顿了顿，再次迟疑地点了头。
虽然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年龄，大概比眼前的小女孩大不了几岁，但郝齐打内心里还是把自己当成年人的，特别是引源成功后，他看起来就更不像个孩子了。
对于眼前的小姑娘，他本来没想管，只想着送她回家，也算日行一善了。
但之前那大婶说过，女孩身上有不少陈年旧伤。
摔下山的时间看起来不短了，却没有一个人来找，小姑娘又有点自闭，看起来也是不愿意回家的。
郝齐深知不是每一个孩子都有那么幸运，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这种情况下，性格自闭，又是个女孩儿，在育幼院不知道要受多少欺负。
双田县地理位置特殊，鱼龙混杂，最后活不活得下来都不知道。
如果时间还停留在几个月前，郝齐不会乱发善心，毕竟当时他自己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哪有资格可怜谁。
现在他情况宽裕，已经落入泥潭的管不了，站在泥坑边上的，能拉一把他也不介意。
“叫什么名字？”
小孩慢吞吞的摇头。
“那从现在开始，我就叫你……，昨天是二十九号，不如就叫你小九？”
郝齐发散思维，随意想了个名字，小姑娘也不反对，依旧点头。
和小九达成共识后，两人继续在双田县呆了几天，便再次启程，往全州州城而去。
阮国有七大州，云州是交通枢纽，紧邻它的全州却地处边境，四面山脉绵延，交通不便，故而较为贫瘠，常有匪患。
但祸福相依，全州人靠山吃山，地势阻碍了经济发展，那绵延不绝的贯穿了整个州府的重山却给这个地方带来了另一个机缘——矿脉。
全州矿脉资源丰富，铜矿、银矿还有稀有矿，不论多寡，几乎都能在全州发现。
其中，全州银矿以其高质多产的特点在阮国上下颇具盛名。
全州不比云州富庶，全州城就是其境内最繁华的城市，距离双田县很近。
顾念着小九外伤未愈，郝齐走的很慢，两人驾着马车行了三天，方才抵达全州城。
没带着小孩住客栈，而是辗转几番，在城里租了个小小的院子，大有要在这儿安家的意思。
雷厉风行的置办了一些生活必需品塞进空荡荡的屋子，又住进一高一矮两个人，这间小小的屋子终于添了些许人味儿。
在全州城安置下来后，郝齐每天早出晚归，打探消息的同时，又去县衙以灾荒逃难为由，重新给两人安了户籍。
有时中午不能回来，他就给邻居家一些银子，拜托他们帮自己看着孩子，中午吃饭的时候添双筷子就成。
郝齐给得不少，小九又是个安静的孩子，邻居大姐自然不会拒绝。
日子就这么不温不火的过了半个多月。
全州城虽为州府，但寻常人家依旧耳目闭塞，辗转了许多消息流通之地，郝齐终于打听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是日下午，郝齐草草垫了肚子，来到有杜当铺。
当铺开在西城区一条普通街道的拐角处，地方不大。
但只要有心人站在附近多看一会儿，就能发现，这家店过了午后，不说客似云来，但客人绝对算得上是络绎不绝。
奇怪的是，进去的人很多，出来的客人却寥寥无几，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家吃人的黑店。
郝齐哗啦一声利落的展开扇子扇了几下，迈着悠闲的步子走进了有杜当铺。
店里只有一个守着柜台的伙计，看见有人走进来也不招呼，两人没有交谈，郝齐熟门熟路的撩开一旁小门的帘子走进去。
帘子里是一间放着几张桌椅的小屋，分别围坐着几个人。
“哟，小戚兄又来啦，今天人多，多玩会儿啊！”
一个吊儿郎当的矮个少年看到他，熟稔的开口问候了几句，递了块木牌过去，然后招呼着同桌的壮汉将小门打开，放了郝齐进去。
“还用你小子说，我今天手气好，绝对回本，瞧好了吧你！”
“你戚兄也不是那小气的人，赢了钱的话，好处少不了你的。”
郝齐接过木牌，收起扇子，用扇骨轻敲了一下少年的胳膊，一脸自信的走进去。
少年脸上笑意更浓：“那我就祝小戚兄今天财运亨通了。”
头顶的小门关上，下了一段阶梯，面前是一条黑黝黝的通道。
通道里隔着很长一段距离才有一盏烛灯，灯光昏黄，视线模糊，但郝齐脚步不停，沿着通道向前，不一会便见到了刺眼的光亮。
伴随着光亮扑面而来的，还有热闹嘈杂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