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袍下红梅(2 / 2)
绥之只得打落牙齿往肚里吞:“好,本殿试试。”
“故而,故而请您切莫告知父王,免他担心,”她羞愤无比地舒了口气,“倘使非要说,便说本殿突发晕眩吧。”
秦湍见她始终垂眸,一副难掩尴尬的样子,于是道:“好。”
绥之见他松口,恨不得马上离开这个危机四伏之地:“那走吧。”
甬道昏黑,她随着他绕过数个拐角、潮湿石阶。执炬的狱卒、值夜的典史见是他们,纷纷避让开去。
绥之见状小声道:“他们知道本殿无罪了?”
秦湍明白她在想什么,笑道:“王上的授意没有那么快,你我能自如进出,是它的功劳。”
于是绥之借着时暗时明的炬火看向他掌心,竟是那柄她求而不得的盘螭匕!
匕身淬寒蕴锋,柄上宝珠溢彩,盘螭昂首,睥睨清贵,举国皆知其珍。
宁王对这柄匕首爱重不已,若非极亲极信不可能拥有。
她奇道:“这匕首本殿多年未见过了,从前想要而不得,父王竟是给了您。”
六岁那年,她随父王去清都朝觐嘉穗帝,嘉穗帝亲赐此匕。回到宁国后,她同萧成师争抢了许久,父王却谁也未给,说是已赐旁人,竟是予了秦湍。
八年前他才多大?就已跟随了父王?
“您那么早就同父王往来了?”绥之还是问出了口。
秦湍点头:“嗯。”
一定是非同寻常的关系,绥之心想,那样年幼的世家后代,若是没点渊源纠葛,怎么可能得到父王如此爱重?
光是世家与宫廷的财力合作,远不及此。
她一言未问,被他领着趋步而行,转眼便到了外边。风露添寒,寂夜清辉,秦湍牵来戴罪圄栅栏前毛色莹亮的白马,邀请道:“殿下上马吧。”
绥之不声不响将思绪收回,费解地仰头:“这是秦门主骑来的马?若借给本殿,您怎么回青陵?还是让典史替本殿备马吧。”
眼前的少年分明折腾一天、身有伤病,还如此淡定地要自己策马回去,秦湍觉得她真是逞强惯了:“何必麻烦,在下送殿下一程又何妨?殿下有伤在身,难免不适,就不要费力策马了。”
绥之这才明白他的意思,两人共乘一骑。
可是,母妃隔三差五便要对她耳提面命,什么不要忘记你是女子啦,什么切记不可同外人接触过密以免暴露啦。
更何况她此刻袍下血迹还未干,万一蹭到他衣上可怎么办?
于是她说:“此处回宫约莫半个时辰,您若再耽搁就不好回青陵了。”
秦湍无奈道:“殿下既知我同王上早有往来,怎么就猜不到我在朝歌城内有府邸?”
“便在翔善坊,自长乐门入宫很近的。”
长乐门乃是离池羽宫最近的宫门,这样说来,他的住处离她算不得远,这趟可谓顺道了。
绥之在心下翻覆着托辞:“可是……”
秦湍提醒她:“殿下是突发晕眩,岂能自己回去?”
绥之不禁一时语塞,只见秦湍已然翻身上马,朝她伸出修长如玉的手来。
“殿下,上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