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墙头马上(1 / 2)
昼玉进了郡主府的大门,无言连滚带爬地进去。
然而一进门,昼玉就面色阴沉地道:“不管用什么办法,什么代价,都把云薄那只香囊拿过来。”
无言连忙道:“是!”
昼玉随手将剑扔下,掏出帕子擦了擦手,走向后院,而不多时,无言继续连滚带爬地追上来:“殿下!香囊,撒了一大把迷魂散给迷晕了抢过来的。”
昼玉不多回应,只是伸手接过,看着上面熟悉的花纹,面色沉下来,一路沉默地走向内院。
他一脚踹开房门,吓了顾怜幽一跳。
顾怜幽看着他进来,冷着脸像隐隐含着愠怒,明明他穿着婚服,脸色却不好看,紧绷着脸,微微上扬的眼尾有些冷红,眸子晦暗幽深,薄唇紧抿。
刚一进来,就大步走向顾怜幽,顾怜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恶狠狠摁在了床上,顾怜幽错愕地看着他,耳边响起他低沉紧绷的声音:“顾怜幽,洞房前还有遗言吗?”
顾怜幽愣住了:“没…”
然而余光里便看见了他手中那只香囊,顾怜幽浑身一绷,心里只觉得大事不妙。
第二天,顾怜幽起来之后,慢吞吞地净面,她坐在镜子前,竹心给她梳头,见顾怜幽无精打采的:“小姐,你没睡好吗?”
顾怜幽半耷着眼皮,皮笑肉不笑了道:“何止是没睡好。”
竹心的脸红起来,无言在外面请安:“太子妃万安。”
一句称呼似乎将顾怜幽带回来从前,还是无言,还是这句太子妃万安。
似乎已经度过的那些苦难时光都烟消云散,回到了一开始的时候。
顾怜幽淡淡道:“叫他进来。”
竹心把无言叫进来,就看见顾怜幽靠着花屏打瞌睡。
无言都不敢大声,只敢小声道:“殿下进宫了,因为昨日的事,整个上京都惊动了,此刻文武百官都在宫里,月氏被擒拿归案,他们鼓动的晏清遗孤也全数抓获,屯兵亦是围剿。今日恐怕要定罪,还有昨天抢婚的事…”
无言低下头:“全城都知道了。”
顾怜幽懂他的意思,只是半抬着眼皮:“知道就知道吧。”
她上辈子名声那么不好,也不见就活不下去了。
这一次,只想顺着心活。
顾怜幽淡淡道:“昨天你们殿下出去那会儿,到底是去做什么了?”
无言小心翼翼抬起眼睛看顾怜幽:“云大人来过。”
顾怜幽淡淡道:“哦?”
无言忐忑地支支吾吾道:“若是殿下昨日脾气不好惹了您不高兴,还请太子妃体谅殿下则个,殿下并非有心…”
顾怜幽抬起眸,看着镜子,慵懒道:“他倒没冲我发脾气,只不过我看他昨天似乎要被气死罢了。”
脸绷得像是她欠了他几十万两银子,一句话不说。
无言连忙跪下:“殿下在什么地方昨儿个轻慢了您,有什么气您都撒在奴才身上,千万别气着。”
顾怜幽慢悠悠捋下一缕头发梳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声音清澈如霜,懒懒散散道:“我没气着,是他昨天格外卖力。”
竹心的手控制不住地一抖,无言的眼睛瞪大,一时间竟真的无言相对。
满屋子侍婢的眼皮都狠狠一跳。
屋里气氛瞬间变得艰涩,每个人都张不开口来。
顾怜幽把梳子放下:“枸杞鹿茸蛇床子煎一碗汤,等他回来让他喝,你家殿下年纪轻轻的,若是折了腰…”
她的话戛然而止,却只是意味深长地垂眸笑笑:“去吧。”
竹心和无言的脸都腾腾地烧起来,无言连忙道:“是。”
顾怜幽回首轻轻看了竹心一眼,发现竹心的脸红到了脖子根。
她忍不住轻轻笑了:“我忘了你没有嫁人。”
上辈子的竹心虽然也是没有嫁,但到底清清楚楚陪顾怜幽一起从破瓜之年过来了,该知道的也慢慢知道了。
但现在竹心就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
竹心小心翼翼道:“小姐…嫁人和洞房是什么感觉啊?”
顾怜幽的唇角浅浅勾起,柳叶眸流光辗转:“就是能感觉夫君全心全意在怜爱你。”
竹心满面通红:“殿下一定很喜欢小姐。”
顾怜幽轻轻笑了笑:“是。”
她语气浅淡却确定,毫无游移。
竹心红着脸替顾怜幽梳完了头,竹心看着镜子里的顾怜幽,也不由得赞叹:“小姐梳这个发髻真好看。”
发丝收得干干净净,反而露出了精致清贵的五官,冷艳清霜,清白流利的面容轮廓与线条完全露出,没有一丝遮挡,长颈如玉,耳坠流珠,眉眼顾盼生辉。
不仅不老气,还盛气凛然,更显得利落干脆,像一柄光滑细腻,镶嵌着千金宝石的剑,反射着粼粼寒光却实在清贵绝艳。
顾怜幽起身道:“我想去戏院听戏,陪我去吧。”
竹心踟蹰道:“但是现如今上京还不安定…”
顾怜幽却抬眸看向外面:“我约了人,今日必须去见见,你放心,不会有事。”
竹心心中莫名的不安。
而到了勾栏戏院里,竹心才真正明白那份不安从何而来。
她的脸色瞬间煞白,看着云薄坐在楼上,遥遥看向了她身边的顾怜幽。
竹心一抖,下意识抓住了顾怜幽的衣角:“小姐,咱们走吧,万一云公子因为气您而做出什么来,该怎么办?”
顾怜幽却抬头看向云薄,云薄清俊的面庞上,一道细细的血痕不仅没有破坏这份冷峻,反而让他的面容更锋利冷冽,轻轻一眼看过来都有阴鸷偏执的冰雪摧压而来,细细的伤痕舔舐在他眉心,仿佛天生他就该如此,肤色青白更添几丝颓废缱峻,落魄亦俊美,难以言喻的感觉像是在迷蒙的雾气中慢慢升起。
顾怜幽语气浅淡,徐徐开口道:“竹心,你若怕我出事,现在立刻回去禀报郡主府,带人过来。”
而云薄就这么盯着顾怜幽,看着她走上来,看着她不知用什么借口遣走了自己的贴身侍女。
戏声在两个人的对视之中时远时近。
顾怜幽穿着一袭芙蕖广袖裙,一举一动皆清冷如初,可是她的发式,已经昭示着她再次嫁给了昼玉。
云薄看着她走上来,眼睛始终紧紧地盯着她。
顾怜幽坦然坐在了他对面,往二楼的对面看去,对面红氍毹上正上演着约好一起看的戏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