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鸳鸯绦(1 / 2)
匕首刺入权渠胸膛三寸,他的眉头猛缩了一下,却忽然盯着顾怜幽笑了:‘‘你以为杀了我,大晁人就没将领领兵攻打周朝了,可是,我们晁人是想占领中原已经很久了。你杀了我,我回不去大晁,就坐实了你们杀属国来使的罪名,大晁发兵是名正言顺,史书上不会写大晁奸佞,只会写周朝狂悖,出尔反尔,你可要想好了。’’
顾怜幽的手更冷了,她身形摇摇欲坠,而昼玉收回眸,面无表情从旁边的托盘上拿起利锥,直接扔了出去,用力之大,利锥直接破空扎进权渠的眉心,只留锥尾在外,整个穿破了权渠的颅骨,权渠双眸猛然惊恐地睁大,血从眉心流了下来,他完全没有想到眼前这个文弱和气的男人竟然有这么强的武力,可是不等他有更多想法,他便已经断了气,强壮魁梧的身影盘着腿倒下去,死不瞑目,犹如一座罗刹雕像轰然倒地,
最让顾怜幽恨之入骨,却又让她发自骨子里害怕的人,就这么死在她面前。
被他亲手抓住,当着她的面亲手杀死。
顾怜幽的眼睛里泪光闪烁,看着权渠就这么倒下去,死得比她想象中容易太多,让她一瞬间有所有力气都从身体里抽离的感觉,摇摇欲坠地站不住。
昼玉垂眸看着她,伸手揽住她,高大的身影倾下,给了她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宽大结实的怀抱里有她极其熟悉的清荷浅香,让她慌乱的心脏安定下来。
私牢之中,光线微暗,一线天光从上方小窗中流入,浮在他俊美如谪仙的面容上,在他起伏的冷峻轮廓上镀一层如神祗的银光,高挺的鼻梁拉直一抹天光,如同一柄剑支撑起满面湖间春色荡漾,冷毅的面色撑起她最深的恐惧与不安,引来天光入隙。
顾怜幽靠在他怀里,唇色煞白,欲言又止却是没能说出一个字。昼玉也不问,只是稳稳抱着她,宽大的手掌按着她的背,将她揽进怀里。
从前都是她为他殚精竭虑,这是第一次,顾怜幽有被人保护着的感觉,脆弱的时候不用强撑,有人会把她拥进怀中。
但也是第一次,她见昼玉下手这么狠,根本就没有给一丝一毫多喘口气的机会,他从来仁慈,对俘虏都不会迫害虐杀,这一次面对权渠,他没有说一个字,也没有审便果断杀了。在她还没有开始面对心头如浪的恐惧前便杀了权渠。
可只是靠在他身上片刻,她又推开昼玉,垂眸轻声道:‘‘血腥味太重,还是出去吧。’’
昼玉伸手揽过她的肩膀往外走,广袖几乎将她后背包揽,他的手掌宽大温热,包揽着她几乎大半上臂和肩膀,他高大轩昂的身影走在身侧,无来由给人以踏实可靠之感。
无言迎上来,低着头道:‘‘殿下,兵力已经驻扎在城外,随时可以动手。’’
昼玉淡淡道:‘‘待机而动,先把里面的尸体处理了。’’
‘‘唯’’
他低头看着顾怜幽:‘‘去换身衣服吧,地牢里煞气重,别带着走。’’
他伸手牵着她走进偏殿里,宫人已经将衣服准备好了。
他松开她的手,她陡然下意识想牵上去,却只碰到他的袖角。
她的指尖微缩,收回了手,跟着宫人去换了衣服。
宫中织造华丽轻盈,虽然样式低调,布料一点都不低调,流光锦在光下熠熠,步步生光。
她换完衣服出来,昼玉正坐在主位上听着宫人的禀报,侧脸轮廓峰峻起伏险茂,上身微微向后靠,却没有一点颓靡之态,反而有居高临下的感觉,脊背依旧挺拔,肩膀宽阔,指尖轻轻握着一把玉扇,就是她上次撕破的那把,不知他什么时候捡回去修好了,漫不经心地在另一只手手心里轻轻敲着。
光颜玉润,清冷出尘,微微撩起眼皮看着正在禀报的宫人,有遥不可及之感,虽他姿态上毫无威逼之意,却令人不由自主生出敬畏,不是害怕恐惧的敬畏,而是仰慕的敬畏。
顾怜幽看着他,忽然想起来,以往贵女们在他面前总是小心,总是害怕在太子殿下面前出丑,想来若不是他年轻时容貌太盛,令女子容易失态,怎会让贵女们如此小心。
他若是有个孩子,想必会和他生得一般出众。
想到这里,顾怜幽忽然回了神。他们上辈子那么多年,因为她的缘故,一直都没有孩子,虽然他没有说过,但不知他心中是否有遗憾。
顾怜幽轻声道:‘‘殿下。’’
昼玉摆了摆手让宫人退下,顾怜幽走过去,却是主动坐进了他怀里,搂住了他的脖子,昼玉还没看她一眼,却是直接伸手搂住她的腰,把她往自己怀里按进几寸,坐在他的大腿上。他才抬眸看她。
他的眸子里有深深浅浅晦暗不明的欲望与火光,却只是含着浅笑看她,圣人眸含珠如情,有不属于圣人的春情。
顾怜幽对上他看得人生羞的眼睛,和他对视也不说话。
昼玉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看,似乎是有意在等着她的下一步动作,他的眸光缓缓从她眼睛移到她的朱唇,顾怜幽忽然搂着他的脖子亲了下来,昼玉被她亲到的时候,闭上了眼睛等她自己主动,唇角微微勾起来。
顾怜幽蜻蜓点水了一下,却没有了别的动作,昼玉握着她腰的手忽然用力将她往自己怀里勾了一下,顾怜幽被迫下滑,离他上身坐得更近。
昼玉挑了挑眉:‘‘没了?’’
顾怜幽老实道:‘‘没了’’
昼玉轻嗤笑了一声:‘‘没良心。’’
他说她没良心的时候也是直勾勾含笑盯着她说的,玉颜惑人,一副坠入凡尘的样子,一点都没有初见时他那般神光玉沉的谪仙之感。
当着宫人的面,他和顾怜幽这般逾矩,搂着旁人的未婚妻,他也一点不觉得羞耻,也不在意自己的心腹们是怎么看他,脸皮厚得可谓是当年的昼玉远远不能比。
宫人们看多了几次,也是习惯了,完全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再也没有第一次见两人亲密时那般震惊。
此刻宫人也不避讳:‘‘殿下,给顾郡主的添妆已经准备好了,不知您是否要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