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身世(1 / 2)
昼玉跟上来,两个人站在假山前远远看着前厅。
昼玉的暗卫围在周遭,让栖如的人不敢上前。
他忽然开了口:“你是在可惜朱氏上辈子不得善终?”
声音低沉缠绵,有如云烟。
顾怜幽抬眸看着堂上:“天下女子何其可悲,因为一个男人,要约束己身,困居四方天地。定国侯府又如何,出身如此高贵,最终还是落得这样一个凄惨的结局。”
疏风在林,吹天云入江,影远益邃,一园春色烟芜蘸碧,灵沼波暖。
昼玉宫绦腰带上的长穗随风微荡:“倘若你不想困居皇宫,你要自由出入,行走江湖我都可以由着你,只要你回来。”
顾怜幽的手背被随风拂起的宫绦轻打,她下意识回了头,见昼玉的宫绦系得随意,两边还垂下长长一段,虽是恣意风流,有不少年轻公子都这样,却不是她常为他系的结式。
她没多想便回头替他束起腰带:“你又不是年轻人,这样不庄重。”
话音未落,她的手一顿,昼玉却握住了她的手:“怜幽,我如今二十岁。”
顾怜幽抬起头看他,那双眼睛如前世千万遍看他时一般,圣人眸永远风清月白,华姿风流。
太过熟悉,会让人有片刻的恍惚,仿佛回到了前世。
可这双眼睛这样年轻又温柔。
顾怜幽收回手,若有所思地勾唇:“陛下如今二十岁,我都忘了,也不知前世陛下是何时驾崩。”
昼玉看着她净白清冷的面容,轻声道:“是不惑之年。”
声音响在她耳畔,她有些不敢置信,抬起头看他,可他的眼中只有久别重逢的温柔与沉郁。
昼玉身体素来康健,怎么都不至于四十岁便驾崩,除非他遭遇了什么。
顾怜幽莫名有些悲哀,语气却清浅平淡:“陛下因何驾崩?”
昼玉的声音低沉沙哑:“是因为重病,云相有意激怒我,一气之下无力回天。”
顾怜幽心中更是翻江倒海,前世那个她仿佛又在这一刻回来,盼着夫君成器,扶着他从废太子到九五至尊,从勤政殿门口的风雪到大殿中百官执笏跪拜,从斑驳血迹白衣到黄袍加身。
可是结果却如此不尽人意,一切都没有好结局。
她莫名有薄怒涌上来。
云薄区区臣子,怎么敢如此作为?
可刹那间,顾怜幽却又醍醐灌顶。
仿佛找到了云薄敢如此嚣张的缘故。
这个原因,令人不敢置信。
她看向前厅,遥遥有些舒朗的声音传来。
“近来有传言称顾家的女儿是上京第一才女,如今看来,倒是所言非虚…”
“樾儿,今日你可是赚大了…”
可是那些话都不足以压下她的震惊,她恍然大悟,却无奈地勾唇:“原来这就是你把云薄放进东宫日日盯着的缘故,今日我终于明白了。”
她终于明白,为何他那夜故意来撞她的船而不去求情,他记忆力一向不错,不至于记不住云薄登科时的大事,原来他是在等云薄犯错。
可他那样一句忘记了就打发了她,她以为昼玉不会对她撒谎,便信了。
昼玉看着她别过脸去,她的声音仿佛还淡定,可多年以来的默契,让他知道她此刻在做什么。
昼玉宽大削瘦的手掌落在她侧脸上,将她的脸轻轻扳过来,看她薄泪的眼:“云薄有异,我本不欲告诉你,可我怕你嫁给他。”
顾怜幽却只是竭力漠然道:“我说过很多遍,我不愿意再嫁给你,我对你或许有夫妻之谊,可不会嫁给你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我嫁不嫁给你,也和云薄没有关系。”
本来她真的不会嫁给云薄,可是昼玉说的话太关键,改变了这一切。
一个臣子怎么可能敢直入内宫,在皇帝的床前气得重病的皇帝震怒,一怒驾崩。
除非他不是臣子。
他有其他身份。
他不怕诛九族,更不怕百官口诛笔伐。
昼玉不知道这点,恐怕以为云薄通敌叛国。
可顾怜幽知道原因。
顾怜幽眼中薄薄泪光逐渐收回,她的声音愈发薄情:“昼玉,你不必白费力气让我嫁给你了。”
她不会嫁给他了。
昼玉这段日子听她说了太多类似的话,这一刻并没有太激烈的反应,只是有些失落。
以前他以为自己很了解她,但重生一世,对于她的心绪,他几乎是完全摸不透。
她说了那么多遍不会嫁给他。
却似乎在和他做相同的事情。
她替他冤枉月氏,让他不必娶月氏为妻,劝自己父亲上谏查月氏屯兵,免得他被栽赃,让她的父亲位居御史,成了他最好的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