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上京第一才女(1 / 2)
香坊这几日陆陆续续又有几个被推荐的客人过来,而且各个都提前带好了一千两现银。
堂溪兰翻那本册子几乎已经快记住大半了,有些人报出名号她甚至就能说出来对方气运,把对方吓得魂不附体。
堂溪兰一说是灵师算到他们会来,提前交代的,那些客人们便愈发热忱,惊骇过后便是大把砸钱,为了显示诚心,几乎要把香坊买空了,害得她日日提前起床做香,老菊年纪大了手脚不麻利,小菊又笨手笨脚,最后还是她做工最多。
可是她的工钱却和老菊一样,她觉得很不公平,下次坊主过来,她一定要找坊主提月银。
不过不知道坊主是在哪儿找到的那个灵师,当真是灵验。
连算她有个姐姐叫堂溪梅都算出来了,甚至还能给她画姐姐的画像,连她姐姐现在在宫中哪个地方伺候都一清二楚。还说她姐姐现在改叫梅君了,往后还会改叫挽梅。
可惜那灵师一直待在小屋子里,只露出个手,也不见人。
今日好不容易闲下来一点,堂溪兰坐着那张老菊经常坐的老爷椅,慢悠悠地翻着账本,这段日子都赚了六七万两银子了,她从出生到现在就没见过那么多银子。
果然,有一门手艺还是很重要的。
算命算得准,连二十两一块的香都有人抢着买。
等坊主赚够了,她也学会所有制香手艺了,就把灵师给挖走。
一定赚得比现在还多。
顾怜幽一个人走出湖洞,天际白云扶摇漂浮,初夏的明阳并不炎热,只是将时间放缓,让安逸的心跳躁动。
她走向前厅,前厅中,朱樾儿正假笑着招呼众人,厅内开阔,却每个角落都放置了香块香炉。
忽然有一个贵女小声惊讶道:“这不是御史小姐上次用的香吗?”
几个人凑过去,那味松针香的香气浸透人的心脾,冷冽至极。
“还真是。”
“让我闻闻。”
本以为买不到,没想到居然在侯府闻到了这味香。
明明不像女子用的香,却让人闻到的第一刻便想到美人。
也许是因为第一次闻到这香时,便是因为从顾怜幽身上闻到的。
这味香上的香牌也写着美人泪而不写松针香,一句话写在香名旁边。
平生只有双行泪,半为苍生半美人。
松针为主材,可对这名字,人人都觉得是恰如其分。
冷得心寒,像冬日的风,却又如此高傲,像触不可及的美人。
顾怜幽一到前厅,便闻到这股冷香,她并未停步,而是直接路过了众人往里走。
刚刚还在品松针香的众人不自觉地看向她。
顾怜幽看也未看周围人,径直从他们身边路过,冷如清雪,千金之裙的衬托下,她气度愈发矜贵逼人,让人清清楚楚意识到她身份之不同。
缂丝锦裙上一股浥露馥芳的清香,与众人擦肩而过。
松针是冷冽,太过于杀气傲然,一般女子哪怕知道这香好,却也不敢轻易用,因为香浮于人,难以驾驭。
可顾怜幽身上这股香却完全不一样,清爽而温柔,她裙摆蹁跹间,随香似见鹊惊随叶散,萤远入烟流。哪怕是顾怜幽的香,距离感却不那么重,让人觉得自己或许也可以试试。
顾怜幽没有停留在任何一味香面前。
因为哪一味香的配方她都倒背如流。
在此处,此刻,满堂人所赞叹不绝之香皆出于她手。
她立于堂上,如见前世满堂华冠,来去权贵拜于面前,金殿辉煌,高呼皇后娘娘金安,可一刹那,她回了神看向周遭,便知道那是错觉。
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她回神收眸。
周围人没想到能在侯府见到松针香,连忙问起这些香是哪买的,朱樾儿刚要脱口而出香坊的名字,却生生止住了要脱口而出的话,转而赔笑道:“请了几位调香的师傅做的,独家的方子,不好明说。”
当然不能说出来,要是人人都知道那家香坊的存在,岂非是人人都去算?
那大家都知道自己气运了可怎么得了,说不定还会改变以后会发生的事情,影响她的气运。
顾怜幽一身香气与其他香完全融不到一起,特立独行地立在众人之间,有人好奇地来问她薰衣衫用的是什么香。
顾怜幽挑起香片,悠悠道:“是槐花香。”
周围人倒是有点意外了,窃窃私语着。
“槐花香我也买过,可为何与御史小姐身上味道如此不相似?”
“配方不同罢,槐花香提纯单做香有些腻,可御史小姐身上这个味道清贵凛爽,当为上品,自然不会满大街都是。”
人人说着,想到底却也是香配人,身份高贵,自然连最寻常的香材也会搭上最上等的配料。
这香在满室的香料中不算多出众,可它在满室中都找不到一样的,更何况这是染在顾怜幽身上,缂丝锦,云髻,雪肤墨发,生生抬高这香的格调。
自然不会人人都能得之。
朱樾儿见顾怜幽在,生怕她会去找顾浓云在哪,连忙上前打招呼,想要吸引她的注意力:“顾姐姐。”
顾怜幽不远不近地抬眸看她一眼,明支夜阖的窗子为了通风皆是大开,不让香闷着客人,初夏之风洋洋洒洒入室,拂过袅袅婷婷的香雾,拂过她艳色姝艳却冷漠的面庞,无来由有云游散人独立于世之感。
流星白羽腰间插,剑花秋莲光出匣。
她是那柄剑。
一柄飘渺如云,寒光粼粼的剑。
是当年可以让当朝太子以一见钟情为借口请旨求娶,而没有一个人不相信的美人。
十五年做皇后,沉落下来的是冷漠与疏离,遗世独立的疏离更甚,连悠悠缓缓的香落在她身上都清贵起来。
周遭众人听见声音都看过来,有一瞬间的凝滞,那股夏风似要伴着槐花香气席卷进人的心脾。
很少人敢用香气这样明显的香,可却强调着它的与众不同与格外突出。
朱樾儿没想到在满室的香里,顾怜幽身上的香气都可以如此不融于其他气息,鹤立鸡群。
她本来以为这个香坊的香已经够好了,居然还有能凌驾于众香之上的香气。
顾怜幽声音清浅如拂面而过的夏风:“朱小姐。”
朱樾儿赶紧摆摆手,下人立刻取来纸笔,朱樾儿陪着笑道:“自从上次踏青,我就想请御史姐姐赐一幅墨宝,但当时郡主已经请姐姐写了,我就不好意思再开口了。不知今日能不能请姐姐赏脸写一幅楹联,让我悬在香室之中,令我陋室有机会蓬荜生辉?”
在座众人皆看过来。
顾怜幽才女之名眼见就要满于上京,她在丞相府那场宴会上所书瘦金震惊四座,所书瘦金流传出去,更是惊艳上京,名气大起,没想到今日居然可以在此看见。
果然是朱樾儿,真是敢问啊。
而顾怜幽也丝毫没有推脱,淡淡道:“自然可以。”
她提笔蘸墨,下人连忙恭敬地将纸摆到她面前。
顾怜幽却看着对联宣,忽然道:“既然是赠予朱小姐,自然该八尺中堂,区区楹联不相称。”
朱樾儿没想到顾怜幽居然这么给自己面子,享受着众人的目光,虚荣心瞬间被狠狠满足了。
周围看朱樾儿的表情也是震惊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