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第162章:设宴靖祥台(上)(1 / 2)
公府四子进入燕京城当日,南怀瑾的妻子托娅重新落葬。
第二日,各郡太守和地方守备军统领向南江雪述职。
第八日,南江雪于公府靖祥台设宴,除了靖北军的高阶武官,登上这份受邀名单的门阀高官无疑也备受瞩目。
这不仅仅是一份殊荣,而且可能意味着在北地新的掌权者眼里,哪些是未来的可用之人。
这一天公府前车水马龙,宾客们早早到来,一边招呼叙谈一边被引向靖祥台,而引路者不是低眉带笑的侍从婢女,而是一身军常服的雨狮军士。
从南怀仁接管国公府到托娅和南江云离开燕京城,公府中人或被南怀仁强行驱逐,或被托娅逐渐遣散,最后剩下的一些人中有的逃亡,有的被杀,其中就包括原来的公府大总管伯瀚。
南怀仁败走后,上官长鹤命人重新修缮了国公府,一些公府旧人也陆续归来,而南江雪则将公府的人员安排交给了年仅十四岁的南江雨。
有人留了下来,有的则被赠予重金,让他们去开始新的生活。
南江雨的用人之道很简单,一是“自己看得顺眼的”,二是“一心一意想留下来的”,两个条件都要满足,这其中的权衡考量充分展示了这位南三公子的洞察和果断。
大小姐似乎对弟弟的安排颇为满意,于是把此次重要的饮宴也交给南江雨去操办。
公府布置、车马安顿、护卫岗哨、酒菜坐席、器乐歌舞、一应侍者……这千头万绪的事情别说一个十四岁的少年,就是高门管家、大户主母也得忙的团团乱转,何况此时的公府在南江雨的挑拣下,人手实在有限。
“你大哥有许多军中事务需要处理,你二哥已经快被那些门阀高官给淹死了,就你一个闲人,这件事儿你来办吧!”南江雪如是说。
“那姐姐你干什么?”南江雨瘪着嘴问道。
“姐姐很忙。”丢下这样一句话,南江雪就消失了。
据贴身护卫清尘打探,很忙的姐姐是去了上官长鹤的府邸,当日那里还聚集了不少千金,比如某某将军的女儿、某某督校的姐姐、某某参军的表妹等等,一时间丝竹声声,说笑不断。
听了这番“密报”,南江雨痛心疾首,“啊啊啊,哪有这么不负责任的宗主元帅和姐姐!哎算了,难得她想起来自己原来也是个女子,就让她正常两天吧!”说着大气地挥了挥手,然后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当天,南三公子借来了上官上师府的大总管,又把雨狮统领罗宗昊叫到了身边。
房间里一番倾谈后,三公子施施然走了出去,剩下头大如斗的一老一少面面相觑。
之后的几天,两人开始紧锣密鼓地推进各项工作,以完成大小姐交办给三公子的重要任务。
当然,三公子也没闲着,子夜时分,客气地请上师府大总管回房歇息以免他“出师未捷身先死”,南江雨对着罗宗昊呈给他的一张图纸奄奄一息。
抓了抓头,他举起一根白毛对一旁的清尘说,“清尘你看,我操劳的都长白头发了!”
“主子,那好像……是根马毛。”贴身护卫鄙视地提醒道。
“三公子,大公子和二公子来了!”门外传来军士的通报声,南三公子立即从坐席上弹了起来。
“大哥二哥!你们可算来了!”见到亲人,南江雨泪眼婆娑,“小雨快要死了!”
两个哥哥相视一笑。
“眼圈确实有些发青。”南江风笑道。
“脸色也确实不大好看。”南江云笑道。
“而且我还长了白头发!”南江雨举着那根白毛嚷嚷道,顺势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婆娑的泪眼里默默地滴下了一颗眼泪。
“咳咳,三公子,那是马毛。”清尘再次发出提醒,结果差一点被南江雨用眼神杀死。
“姐姐呢?”走到案几边,南江云顺手拿起那张图纸问道。
“姐姐!啊对啊!原来我还有个能干的姐姐呢!”南江雨咬牙切齿道,“她这几天一直在上官叔叔家,日日歌舞,顿顿珍馐!咱们的北地宗主,靖北元帅,这样留恋花丛真的好吗?”
说着又瞪着南江风,一脸谴责,“南大将军,这样真的好吗?”
“我身为部下,怎敢置喙主帅。”南江风笑道,南江云则在一旁很赞同地点着头。
“真是一将成名万骨枯啊!”南江雨哀叹,一把抢回图纸,又把两摞卷笺分别塞进南江风和南江云怀里,“两位哥哥,你们也跟我一起枯一枯吧!可怜我少年白发!”
说着,无限怅惘的一张脸快速转向清尘,瞬时变的穷凶极恶,“你要再敢说那是马毛,我就杀了你喂马!”
就在这样有人欢喜有人愁的氛围里,国公府的这次重要饮宴拉开了帷幕。
烛火高照,酒香飘绕,不见靡彩华幔,没有宝气珠光,却处处透着上位者的高华沉敛和大气从容。
武官们劲装软甲,官员世族则是广袖长衫,有长裙旖旎的重要女宾立于其间,给宴会更添了几分风致。
不过她们并未金翠满身,所配饰物大都得当,一则国公夫人托娅七日前刚与丈夫合葬,二则,这场饮宴虽然非同一般,但门阀家主们可不想让他们的女眷跑到大小姐面前去争奇斗艳。
没有盛大的宣报之声,公府四子看似就那么很随意地步入了殿台。
南江云和南江雨轻裘缓带,南江风则是武官衣着,南江雪仍一席白裳,挽了个简单的发式,未戴钗环,仅配着那块黑白两色的独有玉牌。
曾有不少人揣测过这位大小姐当日会如何穿着,是代表地位的华衣盛服,还是代表力量的女帅戎装,如今看来他们都想多了。
靖祥台上,一时“大小姐”“大公子”“二公子”“三公子”的见礼声不断,公府四子纷纷含笑回礼,不时停步叙谈几句,丝竹之声响起,之前隐有惴惴之感的氛围变得一片轻松祥和。
南江雪坐于正中主位,率先举杯,“愿与诸君一道,共保北地安泰,百姓丰足”。
没有回顾过往,也未指点江山,女子带着浅浅微笑,言语很是干净简单,但所有人都十分认真地给予了响应。
这个年纪轻轻的女子,从小便累起了强大的威势,而历经北线军旅和危时受命,她大败极北,平息内乱,沙场浴血,力保民生,此后又抛却一己声名,断了朝廷对北地的图谋,还百姓安居,山河平愈。
这份心怀和魄力,那种悲悯与杀伐,更令军队效死,百姓归心,又得上官长鹤等一批德高才盛的高官望族倾力辅佐。
再加上北上征战时,她布下暗棋,放任南怀仁结党,引蛇出洞,最终将其羽翼一举剿灭,心思之深沉,手段之老辣,此刻回想起来,众人都会不自禁地感到遍体生寒。
短短几个月,这女子对北地军政大权的掌握已全然不下其父当年,且在这般权势更迭的微妙时刻,她的一举一动,自是越发让人不敢有丝毫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