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雪归山上(1 / 2)
雪归山系,位于北地西部,自南而北,象一条卧龙绵延数百里,是北地最著名的一支山脉。雪归山主峰高耸入云,晴朗的夏季会呈现出四季景象,斑斓的色彩和雪白的峰顶如上天泻下的一段七彩飞虹,被人们誉为神山。
但这座神山却人迹罕至,山路嶙峋,古木参天,各种飞禽走兽出没,气候变幻莫测,一时晴空万里,忽而又会大雾弥漫。也曾有北地的勇士想去挑战这座神山,但上行一段路之后便会迷失其中,这座山和这座山上丛生的植物就好像天然的奇门遁甲,让人找不到出路。
是以,尽管在古老的传说中,主峰之上有一处世外桃源,风景秀丽,物产丰富,有仙人居于其间,但似乎始终没有人能一窥究竟。
靖国公南怀瑾的一次机缘掀开了雪归山神秘面纱的一角。在众人眼中,南怀瑾是天之骄子,年纪轻轻便手握大权,军士效忠,百姓归心,兄弟宗族都对他颇为敬服,与妻子托娅之间也是感情弥笃,可以说,人们所向往的一切他都拥有,只是年近三十,妻子都未能与他诞下一个孩儿。
托娅为此很是烦恼,于是想为他再纳房妾室——对于北地宗主来说,没有子嗣实在是个大问题。但南怀瑾坚决不肯,甚至第一次对托娅发了脾气。
“你知我全部心思只在你一身,怎能这般对我?”南怀瑾道,“我常年征战在外,与你聚少离多,日后北境渐平,我定可在燕京更多陪伴于你。便是此生没有亲生骨肉,那也是上天的安排,宗族之中,自可挑出一个可担大业的后生,何况我们还有风儿。此话以后再也莫提!”
之后托娅便没再说起这件事情,但没有人的时候,她总会独自呆坐,看见弟弟妹妹或是其他宗亲的孩子,会喜爱的不得了,可清澈的眸底却藏着深深的悲伤。
眼见妻子日渐憔悴,南怀瑾很是心疼,于是专门抽出时间带托娅去游山玩水,希望能打开她的心结,但其实,在他自己的内心深处,也盼着能有自己的孩儿,除了北地的继承问题,更多的是真心想与爱妻托娅拥有属于他们二人的血脉骨肉。
这一日他们来到雪归山主峰,天气晴好,托娅望着那美如幻境的神山,出神了很久。第二天早晨,南怀瑾不见了托娅,案上放着一纸信笺。当托娅娟秀的字迹映入他眼帘的时候,南怀瑾几乎跳了起来,抓起剑便径直冲出了房间。
托娅告诉他,他的那些话让她极为感动,但心里也因此更加歉疚。她要去雪归山上寻找那处世外桃源,寻找那传说中的仙人,她愿倾其所有,但求能为自己最爱的男人生下一个孩儿。若上天怜她此番诚意,让她得偿所愿,她无论如何也会回到他的身边,但若她一去不返,只求他能另娶佳人,莫再惦念于她,否则,她即便有来世,也断然不敢再与他相见。
之所以留下这封信笺,是因为她知道,以丈夫的脾气,若不知她去了哪里,不把整个北地翻个底朝上他断然不肯罢休,她希望让他了解她的心意,她的决心,也希望让他带着希望,放开手继续做好他作为公爷该做的事情。
但南怀瑾哪肯放手。不顾众人的阻拦,南怀瑾头也不回地踏入了雪归山。跟在他身边的鹰卫四处查探,也成功的抵御了几次猛兽的攻击,但最终还是不可避免地迷失在了山林之间。
那天晚上,南怀瑾靠坐在一棵粗大的古树前,看着眼前跳动的篝火。他知道,身为北地宗主,他这么做太过冲动,太过不负责任,若是他从此走不出雪归山,北地不知会出现怎样的状况,如山河生乱,百姓受苦,他情何以堪?但作为托娅的丈夫,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无法忍受把她一个人丢在雪归山上,那种种她可能遭遇的凶险在他脑海中层出不穷,让他的心片刻得不到安宁。
他想,若是当初自己同意纳妾该有多好,那样托娅就不会这般难过歉疚,就不会孤身走进这座大山。如今,她了无踪影,生死不明。
就在他的思绪如浪潮般肆意翻滚之际,一个陌生人出现在他面前。那人一席白衣,身材修长,容貌俊雅,看上去大约40岁上下,但满头皆是银发。银发象月光下的雨丝,顺滑地披散下来,令他看上去越发飘逸出尘。
这样一个神仙般的人物本应吸引他的全部注意力,但他的目光却定定地落在了“神仙”身边的那个人身上。
“托娅!”他大叫一声便冲了过去,一把抓住妻子,把她扯到了自己身边。心中千百个疑问,但动作却只有一个——谁都不能把她带走!
“神仙”对于他这种带着一丝无礼的举动也没见怪,他微微笑了笑,笑容象春江上的明月,干净而又温煦,“贤伉俪如此情深义重,在下心中感佩。”
那“神仙”名叫燕晟,是雪归山上的一位隐士,这日亲自下山采集一种十年才开得一次的奇花制茶,巧欲独自入山的托娅。当时托娅正与一头棕熊对峙。在那女子的眼中,虽有些许恐惧,但更多的却是一种令人望之难过的凄绝。
燕晟救下了托娅,而托娅也不知为什么,竟将自己为什么来到这里,原原本本地对着一个陌生人和盘道出,连身份都不曾隐瞒。最后,她提出了一个请求。
那个请求不是问燕晟雪归山上是否有传说中的桃源仙境,而是他是否可以带她走出这里,回到自己丈夫的身边。“是我太过执拗,太过自私。若是怀瑾为了我伤心自责,甚至以身犯险,我……我便是死了都无法原谅自己。”她说,“有些事也许就是上天注定,我怎可如此贪婪,贪婪到拿他的痛苦,拿北地的安宁作为代价!”
方才那生死瞬间,她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丈夫抱着自己尸体的样子,面如死灰,满眼赤红,对着头顶看不到天的密密枝叶发出一声怆然的嘶喊,也是在这个瞬间,她在剧痛之中扯开了那个盘恒已久的心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