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蠕虫泡(1 / 2)
苏尘睁开眼睛,眼前一片灿烂的光影,对面,是盘膝而坐的云扶摇,院中,老苍头如雷的鼾声、老苍婶儿剁肉的敲击交相辉映,间中,有水桶滴答滴答的滴水声。
吃过早饭,云扶摇就带着苏尘打坐,冥想、放空、融入天地,融入时空,梦中无梦。
无思无虑,无物无己!
醒来之时,苏尘感觉浑身放松,下腹有一种滚烫坠胀的感觉,仿佛有一股罡气,要固执地突破身体的局限,冲向天地之间。
刚想下床,已经站在了地上,云扶摇瞪大眼睛、表情夸张地看着苏尘,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怎么会这么快?”
苏尘骂了一句:“也不看看老子是谁?”便匆匆走到计时桶旁边,看了看时辰:卯时,五刻!
出发!
辰时。
钱克清与苏尘出现在巡守衙门,钱克清穿戴极其正式,八品的官衣官帽,一缕美髯迎风轻飘,双手背后,肃然站在衙门之外,眼中一抹凛然之气,浩浩滔天。
苏尘一身崭新的灰色丝绸长袍,脸上的胡须剃得很干净,头戴一顶斗笠,斗笠压得很低,腰间一根红色的腰带,腰带上,一柄长长的腰刀。
衙门外,两行护卫,钉子一般挺立。
苏尘快步走上门廊台阶,大声通禀:“钱县令请见巡守大人,快快禀报。”
门吏瞧了瞧苏尘,又闪了一眼钱克清,转身匆匆入内。
远处街角,两名神情阴郁的男子,站在墙角的阴影,无声看着巡守衙门,衣服上都绣着刀,一人布衣,一人织衣。
片刻之后。
“远修,本官如何当得起请见二字?不知你大驾光临,本官有失远迎,倒失礼了。”
王章润全套仪仗,左手握着一柄长刀,徐徐迎出大门,一腔讥讽之意,他却说得十分真诚。
身后是八名全盔全甲的护卫,旁边,站着康连成,康连成后面,是一脸得意的黄克诚,见苏尘站在门廊上,居然与巡守大人并肩而立,便伸手推苏尘。
苏尘纹丝不动。
黄克诚心中郁了一闷,难道两天,身子已经被掏空?
王章润行为古怪,说话尖酸刻薄,钱克清略显诧异,随即淡然一笑,也不客套,也不施礼,却厉声喝问:“王章润,王丹泽,你为何杀害沙守备?又把粮食运到何处去了?”
王章润深深叹了一口气,眼睛直直地盯着钱克清,眼中,是发自肺腑的无可奈何:“远修,我该拿你怎么办呢?我本想嫁祸这只妖孽、这只蝼蚁,然后咱们相安无事,以你的能力,本官还想再升你的官职,可你执意不肯;本官无奈,三次追杀于你,可你毕竟全身而退,远修,本官该拿你怎么办呢?”
王章润,摊牌了!
钱克清听他毫无隐瞒,合盘托出,等于默认了所有的罪行,既感到深深的诧异,又觉得匪夷所思,却突然真诚地劝道:“丹泽,朝廷待你并不薄,你为何如此?跟我去自首吧,本官可以为你说情。”
王章润不再理会钱克清,却转身看着苏尘,左手的拇指,轻轻扣着腰刀的刀柄,眼中的笑容非常亲切,苏尘却感到无比的诡异。
“你为何来我们的世界?你既不是妖,也不是人,你为何来我们这里?”王章润的眼中,有愤怒、有质问、有仇恨,弥漫滔天的杀意。
苏尘出离的愤怒,从穿越的第一天,王章润就对他充满刻骨铭心、无边无际的仇恨,无时无刻不想置他于死地。
这种仇恨,无法解释,完全是一种本能。
面对王章润的质问,苏尘真想冲上去扼住他的喉咙,把他的脖子死死掐在手中,看他呼吸困难,看他大口喘气,看他的生命逐渐消失在慢慢放大的瞳孔里,听他嘶哑着嗓音喊自己饶命。
却不由自主脚下一点,本能地向钱克清身边飘去。
“妖孽!蝼蚁!”
王章润轻蔑地一笑,左手徐徐挥出。
眼前一片亮光闪过,苏尘灰飞烟灭。
……
“啊”
苏尘一声大吼,猛然睁开眼睛,眼前一片灿烂的光影,后背,冷汗淋漓。
后衙,老苍头如雷的鼾声、老苍婶儿剁肉的敲击交相辉映,间中,有水桶滴答滴答的滴水声。
天地沉静,岁月前行。
面前,坐着满脸关切的云扶摇:“做噩梦了?还是走火入魔了,千万不要操之过急,否则会被反噬。”
“噩梦?反噬?”
苏尘喃喃而语,梦中的情形如此清晰、如此真实,他无法相信那是一场梦:“扶摇,你们都没事?只我一人死了吗?”
“死?还没出发,你吓傻了?”云扶摇说得很轻松,希望苏尘能舒缓下来。
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苏尘匆匆下床,快步走到水桶旁边,仔细查看时辰:卯时,五刻!
跟梦中的时辰一模一样,时间并未前行,那自己应该真的在梦里,苏尘松了一口气,突然大叫一声:“扶摇,走!”
苏尘快步走入公堂,丁彪,指挥使衙门的都统,正在向钱克清禀报:“……,齐将军坐镇指挥,都统秦辉率兵一千夜袭西山,兵锋所指,妖孽遁形,什么迷行阵,什么妖丁、妖巡,真正的大军面前,都不堪一击,今日寅时,秦辉烽火报捷,齐将军当即派在下率兵一千,悄悄潜伏进城,听钱大人调遣。”
“粮食呢?抢回来多少?”钱克清关心的,始终是粮食。
“钱大人,粮食抢回来一半,军士正在往回搬运。”丁彪略微欠了欠身,彬彬有礼答道,颇有儒将的风采。
“好!”
钱克清坐在公案后,双手把玩着惊堂木,朗声问道:“入城的军士如何部署的?”
“一千军士便装入城,分别潜伏在巡守衙门前后两个门,只待一声令下,便可前后夹击。”
“非常好!”
钱克清腾地站起身,大声命令:“都过来,我们计划一下。”
辰时。
钱克清带着苏尘,并肩站在巡守衙门三丈之外,苏尘恐惧地看了看门廊台阶,缓缓上前两步,便原地站住,朗声通禀:“钱大人请见巡守大人,快快禀报。”
苏尘一愣,怎么与梦中的话一模一样?
片刻之后。
王章润全套仪仗,左手握着一柄腰刀,徐徐迎出大门,身后是八名全盔全甲的护卫,旁边,站着康连成。
还好,还好,没有黄克诚!看来并不会重演梦中的情景,苏尘暗自庆幸。
“远修,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王章润开口,语气,依然是发自肺腑的无可奈何:“你的前任周文庆,也喜欢跟本官作对,你知道他现在在何处吗?远修。”
“周大人已经失踪三年,本官如何知道他的下落?”钱克清不屑。
“是啊,远修,我也不知道周大人的下落,多好的人啊,年轻有为、前程远大,可现在,他却活在失踪官员的花名册里,何必呢?远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