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倒计时(2 / 2)
怎么办!
不,绝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苏尘愤然起身,眸中,困兽一般的眼神。
“来人,我要见钱县令!”
苏尘歇斯底里大叫一声,起身扑向栅栏,栅栏外边,却出现一座长满荒草的孤坟,默默立在牢外,与自己脸对脸。
“啊!妖”
苏尘怪叫一声,疾步退回墙角,半天时间,他已经学会用古人的方式思维。
茅草中间裂开一条缝,里面竟发出人的声音:“荒唐!见多而识广,少见而多怪,妖孽,竟然贼喊捉贼!”
昏暗的油灯下,苏尘才发现,那张开的缝,原来是一张嘴,嘴的上面,还有两只闪着幽光的眼睛。
荒草孤坟,原来是一张人脸,只是头发与胡须串联板结,覆盖了五官,看上去,真他妈跟荒野孤坟一模一样。
这样一张脸,在黑夜出现,任谁见了,都会吓出阑尾炎。
“苏……啊妖,开饭了,君子不食借来之食,放心,这是钱县令让送的,不是借来之食。”茅草说完,在地上放下一个食盒。
老苍叔!
苏尘想起来了,是钱县令让他给自己送饭的,没想到他如此丑陋的形象,居然是个文人,说话,文质彬彬的。
苏尘惊喜不已,又扑回栅栏边,呼吸,变得急促,语气,充满了恳切:“老苍叔,求求你,带我去见钱县令!”
“你见钱县令何事?”老苍叔不屑地问道,大概从来没人如此求过自己,老苍叔显得有点得意。
“老苍叔,你英明神武、慈祥和睦、谦虚谨慎,助人为乐,你带我去见钱县令,我帮他破案。”苏尘手中没有筹码,只能用不要钱的马屁使劲夸。
“球,帮钱县令破案,老夫都没这个资格,你也配!”
老苍叔说完,甩着屁股走了。
“呃,老苍叔,你别走啊,老苍爷爷,老苍头,老苍王八蛋……”苏尘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失望,最后,腿一软,绝望地坐在了地上。
钱克清与三名衙役分手,便独自往县衙走去,蒋奉安执意要送他,却被断然拒绝:“笑话,我在自己的县城回家,如果这都有危险,我就不配做这个县令!”
钱克清,有一点孤傲,有一点清高。
夜已沉,月色时亮时隐,街上春风徐徐,花香四溢,钱克清行走在大街上,心中十分安宁,远处偶尔有狗吠几声,让人有踏实的感觉。
他十分享受这样的夜晚、享受这样的独行,再过两条街,县衙就到了,老苍叔必定给自己留着门,老苍婶儿必定给自己留着饭、留着灯。
钱克清笑了笑,不由自主加快了脚步,肚子,有点饿了。
街边一处二层小楼,有飞檐如展翅一般,房顶的梁上,卧着一只木雕的脊兽,钱克清从楼下走过,脊兽眼中,忽然隐隐亮了起来,仿佛有人,在里面点了一盏灯。
幽光慢慢加强,变得萤火一样,脊兽,眼中灵气四溢,随即,轻轻站了起来,向着钱克清行进的方向,轻快地一跃,跳上了另一处房梁。
钱克清走进月亮的阴影,脊兽从房梁纵身一跃,向钱克清后背直扑下去。
一道凄厉的掌锋从远处袭来,脊兽凌空解体,如青烟般湮灭,消失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
转过一条小巷,便看见了县衙的石狮子,狮子前面,浓烟滚滚,一个硕大的火球忽明忽灭,像风中摇曳的火把。
钱克清不禁笑了,老苍叔那支硕大的烟斗,居然没有引燃他茅草一样的胡须,也算一大奇迹。
走近县衙,果然是老苍叔蹲在地上抽烟,旁边,蹲着侯行和另一名衙役,正在陪他聊天。
钱克清叹了一口气,老苍叔那张脸,别说,辟邪,比年画管用!
见钱克清走近,三人迅速起身,侯行带着衙役赶紧跑回大门,一左一右站好,老苍头却破口大骂:“蒋奉安这个鳖孙,竟然让老爷独自回衙,越来越不长进了!”
老苍头是后衙的杂役,因为是县令身边的人,便处处以县衙总管自居,经常以关心老爷的名义,教训县衙的人,有挟天子令诸侯的嫌疑。
“老苍叔,别骂了,他倒死活要送,我不让嘛!”钱克清替蒋奉安辩解了一句。
老苍头却不依不饶:“老爷当然是一片好心,他就借鞭打驴?”随手在石狮子身上磕掉烟斗的烟灰,空中,飞溅一片火星。
忽然意识到“借鞭打驴”不对劲,好像在骂老爷是头驴,便住了嘴,跟在钱克清身后向门内走去。
钱克清走到门边,却问侯行:“今日你们值衙?吃过饭了吗?苏妖安顿好了没有?”
“回老爷,”侯行恭恭敬敬打了一揖:“是我们值衙,已经回家吃过饭了,苏妖已经安排妥当,请老爷放心。”
钱克清不再言语,抬腿走进大门,又扭头问老苍头:“你和老苍婶吃过了吗?”
“老爷,没那个规矩,老爷还没吃,我们做下人的如何能先吃?今晚,你婶子炖了牛肉,等着老爷呢!”
钱克清知道老苍头罗嗦,不敢再问。
可是,来不及了,老苍头一旦发动,是不会主动刹车的:“老爷,夫人去世有几年了吧,你,也该续弦了,身边没个女人,睡觉有什么滋味?老爷还单着,我搂着你婶儿睡觉,也不好意思不是?”
老苍头停了一下,钱克清以为他讲完了,他却换了一口气,继续道:“这县里的大姑娘小媳妇儿,老爷配谁配不上?老爷要是看上谁,只管说一声,我带着衙役上门提亲,哪个鳖孙敢不答应?”
仿佛觉得话太粗,打动不了钱克清这样的文人,老苍头略一沉思,又道:“这个,这个,窈窕淑女,君子弄球,不是圣人说的?”
钱克清扑哧一声笑了,笑不可遏,笑得弯了腰,感觉一身的疲倦荡然无存,老苍头的学问,那真是妙不可言,雅俗共赏。
便笑着阻止:“老苍叔,别说了,别说了,走吧,回去吃牛肉!”
钱克清心满意足吃了一顿晚饭,刚放下筷子,侯行就入内禀报:“老爷,县牢的牢头来报,说狱中有人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