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差点被冻死在冬天。(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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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姑庵的老住持死了。
小尼姑们把此事状告到府衙,她们在庵里候了三日,等来的也不过是一些敷衍罢了。
老尼姑躺在卷席下,在漫天飞雪中被众人抬上渡山口,刚巧埋在挨着姜姨娘不远的地方。
林秉生不知哪个妾室怀的怪胎终于生了。
这事传的满渡京人都知道,那些女子闺阁中的妇人们,私下都叫林矢屿是“林十八”,“可不得叫十八嘛,怀胎十八个月才生下来,这姑娘日后,怕是要被咱们渡京人嫌弃死。”
这些话传到林秉生耳朵里,他也只当没听见。
赵氏还在一旁劝诫,“老爷,与其被人家落下话柄,不如把这林十八......把这矢屿姑娘送走,咱们给她寻一个好人家,送出渡京,对她对我们林家有益无害。不然等她长大了,这渡京哪个府门公子敢要她。”
林秉生拿着笔,坐在书桌前埋头练字。
他一言不发,脸上稍有疑云。
把林矢屿送走?
这事他没有想,他也不敢做。
渡京当下的形势,也不允许他这样做,“夫人,矢屿我是放在你名下养着的,你最好安分点,不能虐待她。矢屿是我林家姑娘,若是被夫人养着养着出了什么事,那我也只能把放在净水老宅的沈姨娘一家接回渡京了。”
赵氏一听立马就怂了,“老爷,这小东西不过是姨娘生的庶女罢了,将来出阁没嫁妆,也给咱们林家攀不上什么好关系,老爷不必这般惦记她的。倒是咱们的冒哥儿和箬姐儿,一个是您的嫡长子,一个是您的嫡长女,这两个老爷才得多上点心。”
林秉生放下笔,“我何曾对冒儿和矢箬不上心过,他们俩是咱们林府唯一能去孟先生学堂的孩子了。”
“是,孟先生也说了,冒儿和矢箬是他们学堂最聪明的两个了。”
林秉生再三嘱咐赵氏,“不管他们如何,矢屿这孩子但凡有什么闪失,我绝不会饶了你。”
赵氏也害怕,“放心吧,这孩子一出生她的阿娘就死了,只要府中上下没人乱嚼舌根子,我自然会拿她当亲女儿一样。”
她忍着怒气回了自己的赏灯院。
赵氏是林秉生的大娘子,生有一子林延冒今年八岁,一女林矢箬今年三岁。
林秉生除了赵氏这个大娘子以外,还有仨妾室。
北苑那边住着的陶姨娘是二妾室,她生的二姑娘林矢檬,今年两岁。还有一庶子林延吉,今年刚满一岁。
姜姨娘是三妾室,她住南苑。
被赶出府那天南苑就锁了门。赵氏要留着南苑给她的大姑娘林矢箬,等她再大一些,单住一院。
远在净水老宅的是四妾室沈姨娘,她生的三姑娘林矢悠,小小年纪最爱舞刀弄枪,今年也是两岁。
沈姨娘是林秉生养在外头的女人,赵氏也是只听过名,不曾见过人。
林府二院环圆绕行的游廊旁安静、下人不多的青瓦墙院是林家老太太的雅至院。
林秉生的母亲,林府的老祖宗就住在这处别院。
院墙旁的树杈上挂着白雪,瓦片溜几条冰条挂在半空。
小矢屿被裹布包紧放在香薰炉前,小脸蛋暖的通红。
林老太太逗着她,“这小娃娃怪可爱的。”
张妈妈递给老太太一块帕子,“您起初还埋怨老爷把这孩子留下呢。老奴看您和老爷为了这孩子争执了半天。”
老太太轻轻抚矢屿的小手,给她擦着手腕,“姜温婉那个贱人生的种,原本我就没打算让她活下来。怀胎一年半,这事让外头人说了多少闲话。现在她死了也好,这孩子留在我们林家倒也不是坏事。咱们林家孩子也不多,姜温婉那贱人死了,谁又知道是她生的。养在赵氏膝下,咱们都图个清净了。”
张妈妈:“老太太您是刀子嘴豆腐心,这孩子您之前还说要丢出去呢,现在您可舍不得呢。”
老太太舒缓的笑笑,“谁会和一个小娃娃计较呢。”
“母亲——”
是赵氏进来了,“母亲,老爷他不肯把这贱种……”
“说谁是贱种呢,”老太太打断她的话,“她是我儿的姑娘,你怎么就是不记性呢。姜温婉是贱人,林矢屿是我林氏后人,怎可为这二字,荒唐!”
“母亲,”赵氏一脸委屈的撒娇,“老爷没打算把她送出去啊,他想留着她。母亲,儿媳做不到把她放在膝下养着啊。姜温婉那贱人活着时给儿媳惹了多少事,和外头的男人勾搭,这个林矢屿,谁知道是她和哪个野男人……”
“赵烟栀!”
老太太直呼其名,“我是不是太过惯着你了!”
老太太一把拽过矢屿的手臂,她扒开袖子给赵氏瞧。
只见手腕上有一块三角红胎记。
这胎记林秉生也有,位置都是一样的。
赵氏再没抵赖,“就算她是老爷的孩子,可姜温婉都死了,这孩子……我不想养……”
“你糊涂啊!”
老太太把矢屿抱给赵氏,“她生下这才满月都不到,放在你膝下,你就是她母亲。她是有记忆,还是知道我们和姜温婉的事,她长大了难不成还会不认你这个一手把她带大的母亲。你是她母亲,就算你对她不好,她长大了也会在自己身上找毛病,不会嫌弃生养自己的母亲。”
赵氏看着熟睡中的孩子陷入沉思。
老太太:“府中知道这些事的下人,我都会打发他们离开渡京的。秉生对姜温婉总是觉得有所亏欠,当年那些事,他一直过不去。如果你真不打算养这孩子,万一他把这孩子塞给北苑的陶知意,那北苑的门估计不会像现在这般冷清。等到时候我这儿子再为了气你,把净水老宅那个狐媚子接过来,咱们这一家子啊,就真的有够热闹了。死了一个姜温婉,再来一个狐媚子……”
“母亲别说了,我养。”
赵氏总算开窍了,“我会好好养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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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氏住赏灯院。
这里是林府位置最高的地方,因站在阁楼就能瞧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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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节和元宵节的灯会,故而这座院子也叫赏灯院。
小矢屿被抱回了赏灯院。
林延冒对小娃娃不感兴趣,随便瞅了两眼,嘴里嘀咕几句不像姜姨娘。
赵氏听到这三个字,心里很不痛快,“往后都记住,不许在母亲这提这个人。”
林延冒问什么人。
赵氏扯他的耳朵,“姜姨娘!”
林延冒认真一想,“哦,那姜温婉呢。”
“唉我说你这混小子,诚心和母亲作对是不是!”
“夫人,”婢女风帘不可思议的盯着襁褓里的女婴,“这孩子就是怀胎十八个月生的啊,好神奇啊。夫人,奴婢能不能看看她和寻常孩子有何不同。”
赵氏也来了兴致,“我也想见识见识。”
主仆俩扒开裹布,三两下就把小矢屿身上的衣裳全都脱了下来。
林延冒出去时没关门,冬日的冷风从门缝里灌进来,小矢屿只穿了一件小肚兜。
她小小的身体蜷缩在一起,冷的一个劲大哭。
粉白白的胳膊上没多久就冻了很多青块。
林矢箬也好奇踩着椅子把孩子放在冰凉的黄花梨帐桌上,翻翻她的短毛发,摸摸她的脚丫子,“母亲,真好玩。”
她又摸摸小矢屿的脸蛋,“啊,好冷啊!母亲,她的额头是冰块!好神奇!母亲,她会不会被冻死啊!”
赵氏翻翻白眼,“冻死了倒也省事了。”
林矢箬又好奇拎起小矢屿的脚,将她倒提起来。
由于她太小了,提起来险些掉了,风帘用手接住。
小矢屿的脸朝下,脚朝上被她拎着转圈圈玩,“哈哈哈哈,母亲,真好玩!她会不会掉下来啊!”
“我的祖宗你悠着点。”
赵氏也觉得好玩,她并没有要拦的意思。
小矢屿哇哇哇的哭。
这样大的孩子不知道晕不知道疼,她只知道不舒服了哭。
小矢屿被林矢箬耍够了丢在桌子上,她们都没有给她穿好衣裳。
她小小的一点点,踢几下腿,冷的额头和脚腕上的青块越来越多。
刚开始她哭的声音很大,咬着手指头。
赵氏和林矢箬去了后院。
外头大雪纷飞。
屋子内没有下人,门缝的冷风直对着桌子吹,雪顺着门缝灌进来。
火炉的碳火燃尽后再没添置,屋内越来越冷。
渐渐的,孩子的哭声越来越小。
越来越小。
最后她也不咬手指头了,也不踢腿了。
小矢屿静静的睡在桌子上,肚兜盖住的地方也没了余温。
许久,她的手指头再没动一下。
外头有送糕点的婢女轻轻推开门进来,门缝打开时,她直打哆嗦。
因孩子不动一下,婢女摆糕点时都没留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