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卷 割舍（2 / 2）

女主人一看就很温柔贤惠，除了给他们端来水，还端了一些瓜果。

而后笑了笑便回里屋了，那笑容看起来有些僵硬。

桑落他爹笑着解释道：“我娘子不会说话，但能听懂，二位见笑了。”

呦呦摆手道：“哪里，哪里，我觉得她又漂亮，又贤惠。”

呦呦一边逗弄小孩，一边问桑落他爹道：“大叔，这孩子是老幺吧？”

桑落他爹有些难为情道：“实不相瞒，这不是老幺，我就只这一个孩子。之前一直独居，一次打猎时摔下山昏迷了，被我娘子搭救，才……才有了这孩子。”

说完，从小木马上抱起孩子，亲昵地用胡子扎扎孩子娇嫩的脸颊，孩子痒得咯咯直笑。

桑落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他爹，他的心里都是苦涩，明明相伴十五载，如今却没有留下一星半点的记忆。

原本那样被倾尽所有宠溺着的是他啊，如今所有的温暖回忆只有他一个人记得了。

他强忍悲痛道了一声谢，大步走出了院落。

呦呦也匆匆道谢，跟上桑落，桑落在村子里横冲直撞，抓住一个个熟悉的面孔，满怀希冀地看着他们，可没一个人认得出他。

他们眼里只有惊惧，不知自己如何就得罪了这样富贵人家的公子。

桑落放开最后一人的衣领，发疯似的向外跑去，直到跑到山顶才停下来。

他俯瞰着这小小的村落，这村落里布满了他的足迹，每一条路，每一棵树，每一块石头，都有和他爹的回忆，可如今，这一切都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那些陌生的眼神，慢慢将他吞没。

呦呦来到他身旁坐下，拍拍他的肩膀道：“这样才是最好的局面，不是吗？他健健康康，平平安安，有良人温柔相伴，有儿子承欢膝下，幸福地过完余生。如果他没失去记忆，一辈子都惦念着你，你又不能常伴左右，这该多煎熬？”

桑落闷闷地回答：“我知道的。”

他望向杏花村，过了良久，才缓缓道：“可是我没有家了。”

呦呦站起来，对他伸出手：“你跟着我吧，我会……”

……罩着你的……这句话却怎样也说不出口，她这样对那少年说过，可他如今已化为黄土。

“我会对你好的！”她改口说道。

桑落抬起头来看她，逆光而立的少女正笑吟吟地看着他。

他还不知道，这个场景是他之后堕入黑暗中时唯一的救赎。

等他平复了心情，呦呦才带着他准备回太虚界。

呦呦回头望向背后的玉屏山，想起那张清冷无情的脸。

用扶桑果实救下桑落的爹，还折了一截扶桑枝条化作女子余生相伴，绵延子嗣，将村里所有人关于桑落的记忆抹去，除了她，还有谁。

呦呦看着走在前面的桑落，想必他也有所知觉，所以一句话也没有问。

是啊，她既不愿相认，他又何尝想要强求。

至此，山高海阔，相会无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