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见羊思青叶(2 / 2)
“我学校解散啦,这是我中师毕业之后的第一份工作啊,第一份,毛校长把我要到县里的,快七年了,呼啦就散了。”
“散就散吧,反正我班里学生考的还不错,以后换个地方继续当老师,能当老师就行,我就还好好教课呗,总比那些钢厂啊,棉纺厂啊的下岗职工要好吧?是吧,羊老师?”
前面永华还听着有点伤感,最后一个“羊老师”把他听得笑出了声。
祝良回头,永华赶紧把车子扎住,“祝老师,你看我通知书拿回来了。”
祝良“腾”站起来了,也顾不上羊老师了,“高中通知书拿回来了?我看看。”
那边羊一大口一大口的吃着叶子,这边祝良很费劲似的一个字一个字读着通知书上字。
永华在旁边听着傻笑。
初秋的晚风吹来,一个老头背着一筐草从玉米地里钻出来,“哎呀,俺的娘,看这两个傻子在大路上念书哩,也不管管眼前这个羊,把玉米叶子啃一片。”
祝良带着酒味回家让一家子都稀罕坏了。
祝民还举起自己戴白手套的手,问祝良:“哥,你不是也想戴手套了吧?”
自从他剁掉自己半截小手指,祝民就常年戴手套,即使是在最炎热的夏天,也不例外。
“你以为哥跟你一样啊,人家是二十多年才喝醉一回,你是一年能喝醉二十多回。”素美不满的说了他一句,“当个村干部以为自己比联合国秘书长还厉害呢。”
祝民不轻不重的拍了下桌子,嚷着说:“你这个娘们,我说话你怎么总是插嘴啊?我喝二十多回咋啦?有人想喝还没酒喝呢,村干部就是喝酒时候多。”
祝大妈揪了一口馒头塞进祝民嘴里,“吃饭吧你,别再叭叭叭的惹人烦了。”
祝良其实已经清醒了。但他没有心思说话,每次想起“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都觉得心里一堵。
草草吃了晚饭,说头晕,就回自己屋里了。
没多久,祝贺在窗户外面奶声奶气的喊:“大伯,大伯,吃,大苹果?”
祝良就开了门,祝大妈抱着祝贺,祝贺怀里抱着一个苹果。说是送苹果,其实是她这个当妈的对孩子放心不下。一个从来没有喝醉过的人,喝醉了,能放心吗?
“那个,工作的事儿没说好啊?”祝大妈跟在祝贺后面在屋里转圈儿,问祝良,“嗨,那也不用愁,咱家有十亩地,还有果园,咱怎么着都饿不着。”
“去市里的实验初中,开学就去上班,”祝良啃着苹果说,“咱家果园还得你跟我爸照看。”
“市里?给你分市里去了?”祝大妈大喜过望,又嗔怪道,“那你还灰着个脸干啥?我跟你爹还猜着你是丢了工作没地儿去哩。”
“没事儿,妈,我就是觉得有点舍不得,其实想想也没什么,到市里还是当老师,还是教书育人。”祝良笑笑说,“不是给我分市里了,是我直接找的那边语文组的组长,一块培训过,他记得我,就给他们试讲啊,把教学成果说说,就成了。”
“这多好,你也进市里了,这学校肯定是升了一级,你跟青叶上班应该也离得更近了吧?”
祝良点头,“就是学校没有职工宿舍,要自己找房子住。”
祝大妈爽朗的说:“找呗,正好找个好点儿的,原来家属院的房子你俩住着有点憋屈了。”
“那这两天就得去看个房子,学校这边要清空了。”
青叶觉得今年的夏天去比年还短,都没怎么热过,冷风就又吹了过来。
最近尹琳和周大虎都不怎么过来了,大家也都回到了老老实实待在原地的状态。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危险的气息。
今年他们出门见到了更多的中国人,农民、下岗职工占了多数,大部分人不懂俄语,加上警察粗暴不公,就时常和警察甚至当地人发生矛盾冲突。
青叶有次坐公交车,就有一个大婶没买车票直接坐下了,售票员吆喝让她“买票”,但大婶听不懂,也不知道是在说她,坐在那儿没动。
售票员火冒三丈,冲过去就举起拳头。
青叶这才知道大婶是听不懂俄语,立刻提醒她“让你买票”,大婶惊慌地掏出钱来,“我忘了。”
尹琳上次来的时候还是盛夏,对大熊一改以前那种爱理不理的态度,甜蜜得让人看着都齁得慌。
李英问她:“你是不是打算嫁到这儿当媳妇呢?小尹琳。”
尹琳把头一摆,“才不!我爸妈也盼我回去呢,家里就我这一个闺女。”
青叶说:“那你毕业了,也可以把大熊带到咱们那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