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府学(2 / 2)
“小子谨记夫子教诲。”裴少淮也跟着打趣道,“言成大外甥别偷偷叫人把我的桌椅搬走才。”
“净瞎说。”徐言成嘿嘿应道,“明日我便光明正大帮小舅给撤了,岂会偷偷来?”
五月初九这日,顺天府学里,宋山长带着一众教谕组织考核顺天府秀才们的学问,时长半日,习八股文两篇,时间还是有些紧张的。
只堪堪录取五十人,却有近两百人参加,皆有秀才功名。
依照成文的规定,院试前十一般是会被淘汰的,裴少淮居于院试案首,更是无需担忧。但裴少淮依旧很认真对待此次考试,心想,横竖已经耗去了时辰,还如仔细对待,若能出两篇上乘作,也算有所收获。
其一题出自《中庸》,言道:君子和而流。
其二题出自《诗经·卫风》,言道: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两道题讲的都是君子品『性』,出题十分平易,恐怕是考官有意如此,为愈是平易愈是难出佳作,也愈能显考生的笔力。第二题出自五经中的诗经,管考生哪一部为本经,都要此为题,《诗经》为本经的考生自然高兴,非《诗经》本经的考生若是连“如琢如磨”都会破题,那也必再考了。
这也再次说明一件事,学生选择本经意味着只学本经,《诗》《书》《礼》《易》《春秋》一部也能落下。
对于第二题,裴少淮沉思片刻,心道,玉质是天生所有,若想成为珏,则需雕琢磨砺,若是比作人,则天『性』禀赋比作玉质,一心求学为雕琢过程,一有天赋的人也要虚心求学方能成才。
二者缺一。
打定主意后,下笔破题道:“论君子德,故当观其所禀,而犹当考其所学。”禀,禀持天赋也。
润『色』成文后,裴少淮又检查了一遍,还算比较满意,两篇文章誊抄后,安静等待交卷出场。
翌日,顺天府学放榜,裴少淮、江子匀和贺涵学等院试前十,均在录取列,裴少炆知何缘由并未参加考试,放弃了入读顺天府学的机会。
裴少淮知道的是,的卷子被教谕们纷纷传阅,又呈给山长,众人皆称赞其文句中透着一股灵『性』,既引经据典又古板。
……
……
顺天府学位于大兴县内,原是前朝的太和观,后设为官学,整套大院精心修葺过,其规格虽及国子监,却出天下府学右。
顺天府学遵循“左学右庙”制,分为左右两路,皆为三进式。左路主要为学堂,最大的当属正殿明伦堂,左右两侧设有各科科房和斋舍。右路则为文丞相祠。
一套套斋舍小院并排修建在一起,每院南边留作大门,东西北三侧各四间厢房,每秀才一间,若带有书童,或是同住,或是住在大门边的物料房内。
裴少淮虽打算在府学里常住,却也带了少物件来,便时需要在府学里留宿。
正巧,院试第二的贺涵学,还有江子匀,都与裴少淮分在了同一斋舍小院里,后交流学问就方便多了。
入学的头一日,宋山长给五十名新进的学生授课,言道:“诗词歌赋属浮华薄技,胸有少许墨水者,皆小成,然则经术八股,非通读古今蕴含深者能成。”大致意思是说诗词歌赋是文道小技,科考最主要还是靠经术、八股文,提醒场下学子要把时日耽误在诗词歌赋上,而要抓紧时间磨练自己的文章。
场下学子纷纷颔首,深为然。
止们,大庆内,十名学子恐怕有八名是这般想的。
宋山长又言:“普天下,皆科第文章为重,尔等莫负光阴。”这开学的第一课便算是讲授完了。
回到书堂内,裴少淮又发,许多同窗的书箱里除了四书五经几本书外,几乎人手一本《十科策略》,江子匀亦例外。做课业文章时,常见同窗们将此书拿出来,时翻阅查找,似乎能离手。
这本书裴少淮未读过,奇此书有何独,竟能让大家如此钟爱,于是向江子匀借阅。
江子匀诧异道:“淮弟竟然没有读过此书?”
裴少淮点头,应道:“未读过,故此才会如此奇。”
江子匀更加诧异了,有些置信,问道:“那淮弟答策论、文章时,所需知晓的时政策略、历朝典章制度、古今兵制,还有八大家文章的流传优劣、历朝钱法、河工水利等诸多细碎繁杂的学识,是何而来?”
其实江子匀还未说完,要答策问,八股文,需要涉猎的知识面十分广,几乎涵盖各行各业、各朝各代。
裴少淮想了想,应道:“或是夫子讲授的,或是夫子叫我等回去研读某某着作,日复一日,复一,对许多事都能有一知半解,然夫子说还远能及。”
“无怪文章得那么,句句都能言有物,原来是胸间有乾坤。”江子匀一边感慨一边将《十科策略》递给裴少淮,又道,“这书里头归纳的,便是我方才问的那些,一共分为十科,故有此名。”
又言道:“天下许多学子钱囊羞涩,无法博览群书,或是时日够,难精读细读,只能借此书窥看一二,自行解。”
裴少淮翻开一看,果然如江子匀说的一样,十科分门别类,一一讲述,许多重点都能有所体。缺点亦十分明显,纸页有限,涉及太广,内容只能点到为止,能深入。
这就是后世的考试教辅书吗?
江子匀叹息道:“这样读书也是无奈举。”又拿出一本《二三场群书备考》给裴少淮,道,“这本也是必少的。”
至此,裴少淮终于明白夫子所言那句“受那急功近利科考速成术影响”是何意味。
裴少淮心想,此事并无对错分,若是都能博览群书自然最,若是没有条件,难成就读了吗?能“饱汉知饿汉饥”的姿态去看待此事。
“谢子匀兄替我解『惑』。”裴少淮道。
“这哪算是解『惑』。”江子匀笑道,“哪日我遇见懂的时政典故,向请教,那才是解『惑』我呢。”
……
自裴少淮去上府学后,徐府学堂里便空了一位置。
裴少津时常习惯『性』转头,拿着文章问:“大哥,看我这一句得如何?”久久见回应,才意识到大哥已经去府学了,看着那空空如也的位置轻叹一声,“果然还没习惯过来……”
徐言成亦是如此,早晨准备笔墨时,时常还把裴少淮的那一份也端出来放在桌上,等到夫子上课了,才后知后觉——少淮即便要来,也是午后府学散学后,才会过来向夫子讨教。
裴少津、徐言成两小子读书越发认真了,两人私下曾聊过。
“我俩准备,等来院试一过,我们成了秀才,便也能到府学里和少淮一道研习了。”徐言成道。
“夫子说每次破题都十分巧妙,只需再磨练笔力,来一定没有问题的。”裴少津道,又说,“我最近却有几篇文章有些偏题,夫子叫我回去再读一遍章句集注,若是能做到精巧破题便选择中规中矩。”
“的资质,绝非难题。”
两小子相互鼓励,心中都有了目标。
一旁的小言归也跟着说道:“大哥、小舅,我是是也要更加功,追赶们?”
又道:“我也想同们一起去上府学。”
言成笑笑,揪了揪小言归的脸蛋,说道:“读书要一步步来,还早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