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赵寒声之死(2 / 2)
一时说不清心里的滋味,赵清姿想起原主那些冗长痛苦的记忆,陷入梦境时,感知到她对赵寒声刻骨的恨意。
也未尝没有萌发过点点情愫,在赵寒声救了她的那一刻,是以怀着少女青涩的情意绣了孤城日落的香囊给他。
然而那一点微末的情窦初开,在接连不断地羞辱中,彻底磨灭了。
没有人会下贱到喜欢折磨自己的人。
人死如灯灭,过去种种如烟云消散,只有尘埃落定时,才会留下轻微的钝重感。
不一会儿,院子里的哭声此起彼伏,其中舞刀弄枪哭得最为伤心。赵寒声不是个好人,但也许是个好的将军,饶是见惯了死亡的将士,也不免凄恻起来。只有她没有什么悲伤的情绪,今日的桃树,勾起了她不少灰暗的回忆,只愿原主真能得到解脱。
“烧了吧,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
赵清姿看着哭作一团的人,头也没回地下了命令。
她牢牢握着兵符,还有更要紧的事要做。
一夜之间,建业城发生宫变,赵家军控制了所有的宫门,祁瓒熟悉南方小朝廷的皇室,知道他们的软弱无能。
他逼着小皇帝写下诏书,封赵清姿为摄政王,许她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和剑履上朝。将反对赵清姿的文武官员一并罢官。
按着他的性子,杀了这些人也不为过。他不在意自己的名声,戕害手足,天理不容又如何更何况,他是李石头,哪里来得手足
只是不得不在乎赵清姿的想法,她杀入侵的胡人时,可以刀不留情,却不愿将刀口对准手无缚鸡之力的言官。他可以做佞臣贼子,但她必须站在光明中。
祁瓒愿意做“脏活”,谋反篡位的梦他不是没有做过,野心消失殆尽后,他就剩这么一颗不受她待见的真心。
皇室的人都认出了他,却只有祁熹敢大声诘问他,“祁瓒,你枉为皇室血脉,竟以虺蜴为心,残害忠良,沦为外姓家奴,做了伪临朝赵氏贱婢的走狗,实是令宗庙蒙羞,祁氏之耻。”
他冷笑一声,祁熹不愧为显庆帝最宠爱的小儿子,自小骄纵横行惯了,不需要审时度势。
他提剑架在祁熹脖子上,吓得对方瑟瑟发抖,“我姓李,与你祁氏并无干系。污蔑主上,你这舌头也不必要了。”
祁熹本是逞一时口舌之快,见祁瓒这般说,立时害怕起来,向坐在龙椅上瑟瑟发抖的侄子投去求救的目光。“陛下,求你下旨诛了这…逆臣,以正社稷。”
小皇帝身边的近侍都已被祁瓒关到天牢去了,身边早已换上赵清姿的人,已是自身难保,他只能惶惑不安地看着祁瓒,不敢发一言。
只有祁熹的母妃淑妃在人群中哭号哀求,“熹儿还只是个孩子,少不更事,不是有意出言顶撞,还请燕王念着手足之情,饶了他这一回。”
“还是个孩子,便能淫□□女,太妃娘娘说笑了。”
接着,祁熹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而后变成含糊不清的呜咽声。
他用剑挑着祁熹血淋淋的半截舌头,扔到了噤若寒蝉的皇室面前。“祁氏一族,这些年做了多少恶,不用我再赘述了。主上开恩,饶你们暂且苟活,以后合该感恩戴德。若是让我听见谁冒犯主上,可就不止割舌头这么简单了。“
祁瓒命人将祁熹关到推事院,也该清君侧了,所有反对她的人,都该吃点苦头,生不如死。一时之间,皇室噤若寒蝉,酷吏的用处大抵如此。
天下如今乱成这样,祁氏的男人都该死,包括他自己。
等一统天下后,她要好好清算这些皇室,先前做过的孽,不能一笔勾销。
赵清姿在稳定朝局的同时,还在忧愁建业的民生,鼠疫肆虐那段时日,城中死了不少百姓,人人自危,老鼠祸害过的粮仓也只能烧了。
她听官员们说起当时的惨状,一些贫苦百姓,米缸中有老鼠,烧了老鼠,不舍得焚烧稻米,仍是做成稀粥分食,致使全家都染上疫症。她想日日与病源待一处,高温杀毒怕也是于事无补。
“侯爷亲自带人去焚毁毒粮,百姓们却是拼死阻拦,哀声遍野,侯爷允诺开仓赈济灾民,仍是杯水车薪,”
“饥饿比瘟疫更叫人恐惧”
建业城中的清宵米铺倒是没趁机涨价,然则仍是缺粮。她即刻修书一封送到姑苏,当年嘱咐碧荷、文杏囤积的粮食,想必能派上用场。
她怕碧荷疑心有人伪造书信,在信的末尾写道:“碧荷、文杏,久别重逢那日,香喷喷的叫花鸡奉上,肯定让你们垂涎三尺,嘿嘿。”
这样的话,也只有她会写。
除此以外,她派了几个亲信同去查原主母亲一事,长安和姑苏的线索也该合拢了。
再等上两个月,便是秋收时节,只要苏州运过来的粮食能支撑到那时,百姓们就不用挨饿了。何况她的外挂回来了,今年必定是个丰收的好年成。
她盼着秋收,羌人与起义军也一样。赵寒声一死,赵清姿摄政,以军权暂时稳住了政局。羌人与起义军听闻定远侯死讯,打算趁火打劫,况且他们军粮不足,打着主意要在秋收之前,拿下江浙鱼米之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