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香雪海(1 / 2)
傅宣收起笑意,将话本子放到一旁,他学着崔琰平日里的模样,压低声线道:“我这边无事要你做。”但他还是忍不住小幅度地瞟了眼傅辞,小辞怎么看上去一副要手刃了自己的架势,他不适地把椅子往后挪了几寸,心跳如擂鼓。
“呜呜呜,对不起,阿宣!”傅辞砰地跪在傅宣脚边,抱着他的腿痛哭流涕,“都是我不好,害你这么难过,你打我吧,把我发配到狱中我也绝无怨言,但我真的不是存心要瞒你的,阿宣府君说只有这样做,你才会永远和我们待在一起,我不想你走,阿宣呜呜呜我舍不得你”
他这哭法,傅宣觉得是自己负了小辞。
“你你别哭了,眼泪鼻涕都抹我裤腿上,还打扰我看话本子。”傅宣想将自己的腿拔出来,可傅辞并不松手。
自己都给他蜡烛减半了,怎么还有这蛮牛一般的气力,傅宣拧着眉道:“哎罢了罢了,这次原谅你,再有下次,我便不用你伺候,也不同你往来了。”
“真的吗?”傅辞又哭又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激动地蹿蹦起来,脑门磕到了屋顶。
“阿宣,你没骗我吧?!”
“你再这样,就当我骗你好了。”
“不了不了,我这就起来,你把裤子脱了我帮你洗。”
“”
“啊啊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到时候你放木桶里就好。”
“咳咳咳,别聊这个了。”
“那那换个说,我能申请再回到十根蜡烛的光景么”
“看你表现吧,先加到七根。”
“好吧——”傅辞心里算盘打得飞起,掰着手指嘴里振振有词,七根就是七分饱,也行吧,呜呜呜他得好好表现才行。
傅宣又将画本拿起来,继续认真拜读。傅辞活着时都在为五斗米犯愁,也是个货真价实的白丁,但他心中对求学的渴盼是深植已久的。他知道傅宣前阵子被府君日日教学练字念书,以为傅宣在读什么正经书册,就想着让傅宣也指导指导自己。
傅辞眼神纯粹,虚心请教道:“阿宣,你这是何名著?”
傅宣戏谑地挑了挑眉,将屁股往一侧挪了些,同他招手道:“你且坐过来,我同你讲讲。”
“这”小辞僵着脚脖子,畏葸不前。
“没事的,这椅子宽敞的很,多你一只鬼绰绰有余。”傅宣正好也闲来无事,自己一个人看画本尽管有趣,但有时看到亢奋激动处无人倾诉也是憋闷,既然小辞感兴趣那便再好不过了,“我数到三,不听话蜡烛可就变成六根咯。”
欺鬼太甚,简直欺鬼太甚!
傅宣‘一’字尚未念完,傅辞就已经‘啪唧’坐稳了。
“哝,霸-道-王-爷-的-心-尖-宠。”傅宣把书封上的题目亮给他看,正经八百的口吻像是私塾的先生在传道解惑。
其实这几个字是傅宣在鬼市买书的时候同店家问来的,光听这名字就很符合他的胃口,加之里面的内容画多字少,更是锦上添花,他没多犹豫便买下来了。
那店家见他付款阔绰,还同他唠嗑,聊着聊着,傅宣才知道这画本居然还是林湫子的大作。
百年前,林湫子可是金都一等一的风流才子,三岁能写,五岁能吟,满腹经纶,作诗无数,后成了殿前大学士。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人固有一死,谁能想到林湫子生前谦谦公子的形象荡然无存,下到阴司居然开始放飞自我,爱上了写这些艳俗又赤鸡的画本。
对此,傅宣只能轻叹一句,‘林湫子万岁,活着修书拓碑,死了造福鬼魅!’
“为什么这书的名字听上去不大”傅辞正想着该怎么措词形容,却被傅宣抢先一步,“你想说‘雅正’?”
傅辞含蓄地应声:“对。”
“你刚入门,字多的看得胸闷气短头昏脑涨,雅正的哪有这种来劲儿啊,你不懂,我教你。”傅宣话罢,就打开画本同他细说起故事。
越说傅辞的脸上越红,讲到后来傅辞感觉自己燥热难耐,嘴皮发干,怎么也静不下心来,全程都盯着傅宣的唇瓣,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你干嘛呢,正说到关键时刻,王爷马上就要英雄救帅了,能不能专心一点。”傅宣弯着手指关节轻轻扣着桌板,佯装生气道。
想要虚心求教的是自己,现在阿宣如此耐心教学,自己竟然还走神,想入非非,简直是辜负了阿宣的一番美意。
傅辞抹了把滚烫的脸,清醒了不少,“嗯在听的。”
两只鬼待在一起看画本时间也过得飞快,才过一个多时辰,两指厚的画本就翻阅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