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chor(1 / 2)
“我想通一件事。”
邵文锡在被林煜拉到休息室的时候,忽然很轻地说了这样一句。
“……你说什么?”
“我说,我想通一件事,我好像明白,梁森为什么要见面联系顾悯源了。”
林煜问:“这个我们不是早就知道原因了吗?他想用顾悯源来警告你,同化你,让你不得不重视他。”
邵文锡摇了摇头说:“不完整,他确实有这些目的,但这些目的,即便不和顾悯源做直接的接触,梁森其实也可以做到。我一直不太能想通的是,他为什么要直接和顾悯源接触,这种可能暴露的风险,以我最近两次和他见面时的感受来说,我不是很能想通他怎么会在之前想要冒这个风险。”
had查案过程中有个说法,叫做威胁升级,比如一个人有暴力倾向,那这个倾向在受到绝对力量的制约之前,只会愈发严重,是一条单向道。而梁森到目前为止的表现,至少给人的观感还是理智和克制的,这样一来,还会显得他之前私联杀手的行为冲动且违和。
但梁森还是做了那件事,所以合理的解释应该是——这件事的回报在梁森的观感里远远大于风险。
林煜也想明白了,于是蹙眉问道:“你现在想通了?他难道很早就料定了你会帮忙审问他吗?这不太可能做到吧。”
“他不会料到这个,形势发展应该和他的想法有出入,只不过殊途同归了而已,不然我早就应该想明白了。”
林煜说:“我听得有些晕乎了。”
邵文锡淡然道,“记不记得我说过,你当时找到我的时间太早了。”
林煜咬牙道:“我还嫌自己太晚了呢。”
邵文锡微微一笑,安抚地抬手揉了揉林煜的耳垂,说:“没有,你相信我的推断,和我在之前有足够的工作和私生活的交流,从察觉到问题再到调查过程,你分明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那天晚上,我本应该继续和顾悯源有更深入的交流的。”
林煜眨眨眼睛说:“你的意思是,因为我去早了,所以你们的深入交流没有来得及展开,也延误了你的判断吗?”
“延误不一定是坏事。”邵文锡说,“在这件事上,反而是一件好事。”
林煜一想便明白了,在医院那天晚上,邵文锡的状态可以说是很不好的,他的同理心和心理移情能力太强大,相当于同时受到了加害人和受害者的双重影响,脱离这个状态时虽不至于遗失自我,但至少那时候处于重叠心理影响中的他是极不稳定的,林煜好不容易才安抚好他。
很显然,思维下坠的深度和时间是成正比的,邵文锡一直强调林煜“不晚”,是因为如果真的晚了,他被影响的程度就会更深,更难以恢复稳定——而这才是梁森真正想要看到的。
林煜咬牙问:“梁森在暗中观察,他知道你在跟我负责一件案子,他有渠道更早的认识顾悯源吗?”
“很有可能。had虽然是试行部门,但成立之后到现在的发展趋势都很不错,他的父亲是k市的检察官,人脉有相通之处。梁森虽然之前在接受治疗,但他并不是被披露出来的偏执障碍患者,他在麦教授那里对外的名义是为了研究,在其他人面前他仍然是个正常的风趣优雅的普通人。他完全可以利用别人,可以根据零散的线索推测我们的调查方向,加之他不用遵循警方的规矩,又很擅长鉴别人格,他可能在见到顾悯源之前就已经知道他了。”
林煜也知道梁森的家庭情况,他一边憎恶着那两个不肯正视和重视自己儿子的问题的父母,一边尽量冷静地问:“我明白你说的延误是一件好事了,你和顾悯源的对话被打断,到今天才因为偶然而继续,即便对你有影响,也不会像连续性的对话一般影响的那么深。是不是?”
邵文锡盯看着他说:“影响是不能凭空消亡的,但我上次就发现,我面对你的时候似乎加快了自我意识的恢复和主导。这一次我时刻都知道你就在镜子对面看着我,录像也促使我改变了和他交流的方式,我现在已经很清醒了。林煜,你说的没错,你是我的anchor(锚)”
林煜有些不好意思地清了下嗓子,“那是我刚刚随口说的……你还说我总是时不时就要对你表白,我看你也不差,随便一句就把人撩的心都乱了。”
一边说着,林煜又忍不住靠近对方,主动送上了自己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