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答案(1 / 2)
夫妻二人走出茅庐,来到屋旁的一线溪流边,沈蓁蓁言简意赅问萧衍:“你何时取的‘江南山人’的名字?”
萧衍看着她笑得意味深长,“怎么?你也仰慕我的才华?花大钱买过我的画?”
沈蓁蓁脸变烫,“……”
她嗔他一眼,往他胳膊上捶了一把,“你都知道我穷得要命,哪来那么多钱财买你的画?”
萧衍何等举一反三,沈蓁蓁回了长安城尚且为了凑钱买侍卫临摹他的画卖,那在别处……萧衍故意问:“你如何就知道我的画你买不起?你在蒋州见的?”
何止是见过,哪一幅她不是熟悉不已,临摹到又爱又恨。
想到自个曾放下贵女身段去求人买画筹钱,沈蓁蓁双颊更红,却装得对江南山人的东西不熟,胡诌道:“我就见过一次,参宴时主家拿了一幅出来给大伙看的,还说一幅千金,花了不少钱才得到的。哪知原来是你画的。”
萧衍:“那可还记得画的甚?”
沈蓁蓁随便挑了个记忆中的:“秋江月夜。”
萧衍:“……”
他说:“你看到的是赝品。你参的谁家的宴?谢家的?”
沈蓁蓁蓦地抬脸,因担忧萧衍去同谢迈套话而眼中微慌,紧张问:“你都没见过那画,怎么就知道不是真品?”
萧衍抬手捏住她的耳垂,揉来揉去,叹息道:“那是我画的,原作自然只有我知道在哪。蓁蓁妹妹,你不像会问这种傻问题的人啊,今日这是怎么了?看起来也很是慌乱,脸也红得不正常。我的画怎么你了?”
沈蓁蓁被他故意刺激,心中的委屈情绪涨得极高,半天没说话。
“你怎么了?我的画怎么得罪你了?”萧衍安抚般揉她的头,再问。
在郎君柔情蜜意地看着她,等着她回答时,沈蓁蓁终于卸下心防,往前一下抱住自家夫君的腰身,将脸埋入他怀中。
她此刻才真心地释放自己的委屈,哭道:“我那时卖过你的画,我临摹出来的,画了好多,画得都想吐了……”
溪中泉水潺潺,清风徐来。
因想找机会与沈婳交谈,见沈蓁蓁出屋后便跟了出来,想请沈蓁蓁帮他叫来沈婳的李莳,一出林月堂,便见到拥抱着的一对男女。
他第一次见识到那平素总趾高气扬的萧青辰,私底下,是怎样对小娘子奴颜婢膝的。
“往前受苦了。”
萧衍说着话,轻轻拍着妻子的背。
沈蓁蓁从他怀中抬起脸,佯装质问他:“我受苦受难时,你都去哪了?你定然是在哪个山中潇洒罢?都不知我死活,不管我死活,还说什么喜爱我多年、等我多年!”
这种似乎也在质问自己的话入耳,李莳心脏一缩。
他听萧衍毫不犹豫地道歉道:“为夫错了,不该不知道你的困难,不该不知你的委屈,没及时出现在你身边,是我的不是。”
泪水涟涟的小娘子并没见好就收,还在委屈:“你还知道呢!你说你都去江南了,怎么就不到我身边问问我过得好不好?你要见到我那时双手都有冻疮,还舍得我受苦么?”
萧衍果断道:“舍不得。”
他拉起妻子的手,皱眉道:“哪里得过冻疮?”
沈蓁蓁努嘴:“呐,这里,这里,这里……”
萧衍便就拉起她的手放在唇边,一处一处亲吻过去,直到吻得小娘子嫌弃:“你在我手上留了好多口水。”
萧衍便道:“那我再给你舔干净?”
小娘子终于破涕为笑,“那还不是一样的!”
眼前一幕带给李莳的震惊,不讶于当初突然听得自个被赐婚的那瞬。
说真的,在他的印象中,萧衍这个并没大他多少时日的表哥一向是众人焦点,自小便骄傲自信,素来被人拥蹙,从不对谁低头,即使在文帝跟前,他也一来如是。
长安城的小娘子想靠近他,他大多时候皆如避洪水猛兽。
而今……
诚然对妻子柔情蜜意无可厚非,但是从萧青辰的表现看,当称得上一句敢屈敢伸。
而他那句“不该不知道你的困难,不该不知你的委屈,没及时出现在你身边,是我的不是”似醍醐灌顶,激得李莳心窒几息。
人间芳菲已尽,山中桃花才开。
站在飞花的树下,李莳眼中茫然。
溪流依旧活跃,山水展出一扇翠屏,李莳站在原地看着,没前去打扰,他看那一对男女一会笑一会恼,絮絮叨叨地说着无关紧要的、毫无意义的话。
与沈婳的长相几分相似的小娘子表情灵动,眉眼弯弯,在要求萧衍陪她走一走看看美景时,萧衍识趣地点头,甚至主动蹲下身,道“我背你”,而后等小娘子攀上他的脊背。
二人相爱至此,让孤身的李莳觉出更深的孤寂。
那厢,沈蓁蓁当真攀上了萧衍的背,双手搂住他的脖颈,萧衍缓缓起身,刚起来,不料脚下的石板斜了下,萧衍右脚一歪,沈蓁蓁惊呼一声:“啊,萧衍!”
萧衍踉跄一步站稳,沈蓁蓁连忙问:“你的脚没事罢?你放我下来,快检查一下。”
萧衍拧过头看身后的人,“你再话多,我真将你丢下地。丢水里去,让你湿透衣衫,让青辰哥哥……”
沈蓁蓁美目一瞠,脸颊滚烫,狠狠瞪他,声音也提高:“你个清高名士,什么山人,能不能注意言行举止,残留一些矜持形象!”
萧衍唇角一弯。
他自小与她斗嘴惯了,小时候欺她年幼,唆使过她去兜马蜂;也曾用一段蛇皮就吓得她躲了半宿祠堂不敢出;曾让她留在清湖的小船上等他,他故意将划船的浆也带走,回头他要入睡时才想起来她,回到湖心时,就见她一个人蜷缩成小小一块皱眉睡了过去……
如今她长大了,在旁人面前一向温婉体贴,柔声细语,浅笑嫣然,实际上,就是披着一张虚伪的得体的皮罢了。
他知道她本性灵动,做了夫妻,就有更多的、别的可以欺负她的方法了。
一用轻浮的方式惹这个儒学家教甚严的小娘子,她就会如被踩尾巴的猫似的,跳窜得老高。
他爱她这般妍丽浓烈的美,人不端着,也不装着,表现真实的自己,透着一股娇憨和傻气。
就如她从未经历过伤痛时那样,满眼都是相信旁人的单纯的光。
萧衍对此乐此不疲,次次玩得起兴。
他背着沈蓁蓁往前走,带着一种与她看尽花开花落、走过四季轮回的好心情,俊脸上的唇勾了起来。
然兴许当真是乐极生悲,才走两步,萧衍蓦地又踩到另一个肇事的石板,这回,他身子强烈地趔趄了下,站稳后,脚腕处立刻传来钻心的疼痛,萧衍不由停住脚步没再往前。
沈蓁蓁何等敏感的一人,立刻在他背上挣扎,口中嚷道:“你放我下来!”
终于落地,沈蓁蓁蹲下身,提起萧衍的裤腿,一手去握他的脚腕,急急问道:“你崴脚了对么?”
萧衍看着蹲在身侧一脸紧张的沈蓁蓁,一时并没说话。
沈蓁蓁素来习惯了照料弟弟妹妹,遇事决断惯了,她的潜意识里就是遇到问题后立刻去帮人解决问题,也见不得身边人有事还刻意瞒她,问话出去后没听到回答,她站起身,正对着萧衍,声音很严厉:“你说话。”
见她脸上是真着急,萧衍柔声:“嗯。一点小伤,不打紧。”
他一双眸子深渊般深邃,眸清而黑,凝视她的时候,带着满足又喜悦的一种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