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谈心(1 / 2)
山暖日和风,阑干楼阁帘栊。
三月二十二,谢迈休沐,如约同沈婳去了清光寺祈福。
放置完长明灯后,沈婳站在原地,静静看那灯整整一炷香的功夫。
屋内烛火摇曳,谢迈在屋外门边静等,不去催她,也不去打扰她。
半晌后,沈婳出了门,开口道:“走了,我们去求平安符。”
二人走后,房屋转角处行来一队人,着对襟齐胸黛蓝色衣裙的小娘子走在首位,看着一白一红的两人背影稍稍出神,吩咐人道:“你们在此等着。”
她独自跨入门槛,里面掌灯的小僧见一位锦衣华服的小娘子进来,主动问道:“施主也要供奉长明灯吗?”
虞文锦不动声色地环视一圈,微笑问道:“请问方才我的友人供奉的是哪盏?就那位红衣小娘子,我俩本是一同上山来的,可我的脚程慢,没跟上她的步伐。”
供奉长明灯不算是什么大事,更算不得什么秘密,小僧指给了她看。
虞文锦前行两步,站在那盏灯前看了看。
前日参加萧衍的婚礼后,她因心中担忧吃了不少酒的李莳,便在他身后跟他保持着距离出了萧府,后来见到了李莳同沈婳、谢迈言语,沈谢二人离去后,李时站在那湖边,一动不动地站了约莫一个时辰的样子。
她不可能看不出来,李莳对沈婳余情未了。
她的未婚夫心中装着别人,即使二人是赐婚结合,她到底做不到无动于衷。
看了会灯,虞文锦试探着问道:“如若想点一盏长明灯,可需要提供生辰八字?”
小僧点头,又摇头。
虞文锦不解道:“大师何以如此?又要,又不要的。”
她一向说话温和缓慢,让听众跟着也心平气和。
小僧听她是当真好奇,也耐心答道:“为出世的人点灯,自然需要生辰八字。若是为没出世的人点,就不需要了。”
听了这话,虞文锦不由想起在寿州时沈婳下意识捂着肚子的样子,心中的疑惑开始隐隐约约有了答案。
她蹙眉低声道:“所以我那好友,是为没出世的人点的,对么?”
事关人的隐私之事,小僧多看了几眼虞文锦,没再说话。
可虞文锦已是心中了然。
*
也是同一日,在进宫一日之后,李莳借助往前安插在太医院的人,将长安城的一位“西域医士”成功送进了太医院,目的是协助太医们给文帝解毒。
然医士们,不管是太医还是西域的,皆没得到机会见到文帝。文帝在对长生丸的强烈渴望中,未等太医验视便再度开始服食起来,并紧闭紫微宫,再次踏上了因病而短暂停了两日的“修仙之路”。
祁皇后在凤鸾宫中听得这事,短暂惊愕后,只极具讽刺意味地扯了扯嘴角,看着一旁玩耍的李元逸,低声问身旁人道:“二皇子何时能回来?”
自李政在文帝跟前捅破李元逸的发旋同李耽相同,文帝便命自己人去岭南接李耽回来对峙,李元逸也从郑秀处被接到了皇后宫中生活。
祁皇后的嬷嬷低声回道:“圣上下的是六百里加急的令,按脚程的话,最多会在圣上生辰前就会到的。”
祁皇后点头,想及文帝如今愈发瘦下去的身子骨,眯着眸子道:“他今年的生辰,不妨给他操办得隆重些。”
嬷嬷深看皇后一眼,叹息着应下。文帝如今的模样,想必是有今朝、没来年了。
李元逸去了昏迷的文帝处尽孝心,文帝醒来后他却没回她的宫中,郑秀不可能不紧张,再派人探查后得知了李政那番揭露李元逸身世真相的话,当即六神无主,死死咬着唇,浑身发颤。
事关皇嗣正统之事,一旦被发现她在其中刻意隐瞒,可是抄家灭族之重罪。
心神慌乱中,郑秀叫来冬梅,朝宫外传话出去。
郑朗得了宫中消息,左思右想后,想到了或许能帮上这个忙的一个人。
*
春日相照,花红柳绿。
沈蓁蓁明日才到回门之日,但她总在朝云院中朝着隔壁方向一眼一眼看,萧衍微一思忖便明白了原因,派人去隔壁府中接出沈霏霏和沈约,一同去曲江垂钓游玩。
既有夫君如此知情识趣,沈蓁蓁眉开眼笑,换衣等弟弟妹妹们时,亲了萧衍好几下来讨好他。
萧衍直呼:“蓁蓁妹妹向来如此实际,有好处就对人笑脸相迎,没好处就朝人冷脸相对。”
沈蓁蓁媚眼如丝地看他,“青辰哥哥不是说过就喜欢我这样的么?”
萧衍哑然失笑。
曲江边,休婚假的隽逸郎君负手慢悠悠地走着,视线落在走在他身前、牵着一左一右两个孩童的妻子身上,想真待二人有了孩子,沈蓁蓁这样的阿娘,定然会待他们极好的。
将沈约和沈霏霏交给婢女们带着,沈娘子刻意落后一步,若有所思一会后,美目流波地看身旁的郎君。
见此,萧衍警惕地朝妻子道:“做甚这个表情?”
沈蓁蓁道:“你似乎很是介意我见郑四郎,上次我与他在这处见面,你就将我速速带走了。这是为何?”
萧衍目色陡然僵一瞬,但他故作无事:“没有,不介意。”
看他这副故作镇定的模样,沈蓁蓁在心中连翻了几个白眼。他这人分明就是占了别人写的书信的便宜,对她回长安后对他的讨好半推半就接住,若不是他没挑明,让她对他是书信主人深信不疑,二人恐怕根本没有如今。
萧衍真不介意才是见了鬼。
沈蓁蓁故意道:“说起来,往前我在离宫的时候,还多亏郑四郎相助才学会了骑马。那段时日我每日去藏书阁查询古籍,也是他早晚同我一起走,使我安心不少。改日若夫君得空的话,不如将郑四郎请来家中致谢一番。”
萧衍瞥她,“我与他无有交情。”
沈蓁蓁斜乜他,又道:“哦,你与他无有交情,霁哥哥总是有的,他二人本就一同学习,若非郑四郎中途去了边关历练,如今当是与霁哥哥一同入朝为文官,说不定还在同一部门任职呢。”
萧衍沉下脸,“你有事儿?今日总提他做甚?”
沈蓁蓁装作听不懂他的威胁,叹息一口气,悠悠道:“其实郑四郎从李晤手中救过我两次,我总归欠他两个人情,如今嫁了你,我自然不好自己去谢他啊。你作为我的夫君,是不是也该替我还给人家这个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