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腌笃鲜(2 / 2)
他将云康推回原位,企图让她端正地坐着。
这人又像个不倒翁似的向后倒。他吓得站起来抱住她,防止她聪明的小脑袋瓜磕在地上。
云康枕在他怀里,打起了享受的小呼噜。
集会结束了,云康还没醒。
但礼帽这个榆木脑袋坚持信守承诺,他用一块黑布蒙上两人的眼睛,带着他们七拐八扭地走出交易市场。
祝星戎摘下黑布,看着礼帽对他遥遥鞠了一躬。他紧随礼帽的身影绕过一个拐角,发现礼帽不见了。
这可真够蹊跷的。祝星戎对自己的跟踪水平一向很有自信,除非礼帽是个退役军官,才能勉强甩脱他的追踪。但那也是得经过复杂而持续的反追踪操作才能做到的事情。礼帽一下子人就不见了,这是怎么做到的?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恍若一场梦境。他在大街上抱着黑袍少女茫然四顾,他不知道她是谁,也不知道她的家在哪里,只好把她带回家。
好在这里就是老城区,离他的家不远。
他打开家门,把少女放在侧卧的床上,刚转身走出几步,她就往床侧翻滚。
祝星戎把她挪到床中央,她又开始翻来覆去,活像侧卧的床边摆着一串强力磁铁。
他小心翼翼地将她喉咙处黑袍的纽扣解开,把她的面具取下。
他的窗口恰好有一棵野杜鹃,花枝在窗前摇曳。嫩粉的花光衬得云康面容清丽柔和,双颊透着微红。
祝星戎莫名其妙地恼怒起来。
这人不是人体实验的主导者,是情绪病产生的罪魁祸首吗?怎么会不知道情绪病是什么,又因何而发生呢?那为什么又要在交易市场装作什么事情都不知道。让他解释情绪病的来历,还忙忙碌碌地帮助患者?
她的身份和立场像掩藏在迷雾里,让人分不清楚。
他愤怒地往地下铺了层被子,转身离开客房。
云康梦见她的父亲将她举了起来,扛在肩膀上。后院机甲已经启动,这座庞然大物见到她,将手上的重型迫/击/炮塞回后背,跪下来向她伸出手。
机甲的手能站下十个云康,但是她丝毫不害怕这个钢铁巨物。她跳到机甲的手心里,机甲起身,她欢呼着拥抱天空。
当她站在高空时,晕眩击倒了她。
她在梦里又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在菜场跟大妈们激烈地龙争虎斗,把最鲜嫩的、表皮上还沾着泥土的春笋扫荡一空。
春笋剥皮,择出最鲜嫩的笋芯,切成滚刀块。
她将火腿切片,吝啬地往汤里扔进两片。火腿经过反复的腌制和烘烤,只用一点就可以提升汤的咸味。
汤小火慢熬,熬煮成白色。她美滋滋地用汤勺舀起一碗,准备试味时,梦突然醒了。
她躺在小床上,手臂上连接着各种医疗器械。
母亲在窗边握着她的手,忧虑地跟父亲说:“她记忆错乱的症状还是没有好转,要不是我们”
这是什么意思?
她的脑袋传递给她熟悉的晕眩感,这代表着她的大脑接收到是一段安图星的回忆。但是这段记忆实在是太过荒谬,让她疑心自己是受到交易市场的摧残,捏造出一段光怪陆离的幻想。她原先以为这段记忆是通过科幻小说里“脑机”那样的装置,插入到她的脑海里。但是从回忆来看,她自小就有这种记忆错乱的症状。
云康睁开眼,她发现自己倒在一床陌生的棉被上。
脸上的面具已经消失了,但是她衣着整洁,没有人乱动,腰部的枪也还在,云康冷静下来。
她环顾四周,这间卧室空落落的,除了床和书桌之外没有其他的东西。
书桌设在窗前,但上面空无一物。假装斯文,云康给卧室的主人下定义。
窗子没装防盗网,她往下一看,差不多是6层的距离,不是很高。
云康推开窗户,轻盈地踩在向外延伸出的窗户外台上。下水管道就设在窗户旁边,她轻松地攀着管道的接缝处,缓慢地一节一节向下滑。
这样的速度不会造成太大冲击力,她的脚接触到地面,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这栋楼没有围墙,她头也不回地溜走了。
祝星戎臭着脸单手操控光脑,将最后一口三明治放进嘴里。他家只有方包,他一切两半后吃了一个,还多出一份三明治不知道怎么处理。
他等了半天,也不见云康出来。
于是他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端着另一个三明治敲响了侧卧的门:“醒了没?。”
没有人应答,他推门进去。
白色纱质窗帘被风高高吹起,帘角扫过他的脸。窗户大开,房子空无一人。
祝星戎自言自语:“跑得这么快,她是属猫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