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哥哥（2 / 2）

清水也朝妈妈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爸爸，在六目睽睽下，缓缓抬起双手，绕到颈后，小心翼翼地，摘下了脖子上的玉佩，欲交给紫云。

紫云似乎明白过来了，但仍不肯相信是真的，就满心狐疑地接过玉佩。仅看正面，她已是惊住了，手开始不听使唤地颤抖。再翻过来，去看另一面，“平安”二字，赫然而上，又因长年佩戴的缘故，显得格外温润。

紫云内心翻江倒海，面上沉默不语。等再抬头，已是眼角挂泪。她看清水，只觉朦朦胧胧，不甚真切。直到她拿玉的手，被他汗湿的手覆上，才明白一切都是真的。

“原来，你竟是哥哥……”

一语了，已是泣不成声。

清水想要帮她拭泪，忍了又忍，终是忍住了，只是攥紧她的手。

“嗯。二十年了，我像个迷路的孩子，总算找到了回家的路。对不起，紫云妹妹，我回来得太迟了……”

一语落，清水眼角的泪珠，也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然后，一家人相拥在一起，哭成一片。此时的场景，与二十年的某个场景，出奇地一致。只是中间隔了二十年，八岁孩童已经长大，当年的年轻夫妻已有华发。

爸爸说：“二十年了，小超，我们的孩子，我们等了你整整二十年了。”

妈妈说：“是啊，还以为我们再也等不到你了。老天待我们不薄啊，总算把我们迷路的孩子，带回了家。”

清水说：“伯暄叔叔、雨桐阿姨、紫云妹妹，我想你们啊。”

紫云只是哭，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也无须说起。只是她的脑海里，又浮现二十年前，一帧帧分离时的画面。

哥哥贴着她的耳朵说：“好紫云，好妹妹，别哭，等我长大了，一定回来找你。这是我们俩的秘密哦。”

她说：“好，那我们拉钩！”

哥哥和她拉钩，哭笑着说：“拉钩上吊，说好了，不许变。”

她望着哥哥渐行渐远的背影，奔跑过去，一声声呼唤：“哥哥不要走，哥哥不要走！”

这一走，就是二十年。她等了二十年，等得心都麻木了，等得都快忘记了。午夜梦回，她从噩梦中惊醒，痛苦地以为，幼时出现的哥哥，不过一梦而已。

如今，他回来了，就这样突然回来了。她该怎么想，该怎么去接受他？他已经不是记忆中的哥哥了，他的名字叫山清水，不叫方小超……

哭够了，一家人又变得喜气洋洋的了，除了紫云。

她一言不发，呆坐在挪远的小板凳上，表情木然地，看爸爸、妈妈、哥哥，上演着大团圆。

哥哥拿出带来的礼物，送给家里的每一个人。

爸爸的是一支明剔红竹林人物笔，妈妈的是一块清代蝙蝠纹玉如意，除此之外，还有一饼号级普洱茶饼，一套汝窑茶器，以及一些高级补品……

爸妈惊掉了下巴，再三婉拒。哥哥说：“相比养育之恩，这些不值什么。你们接受了，我才心安。

哥哥，哦，不，是清水，捧着一个木匣子，朝她走了过来。

“打开看看。”他笑着说。

紫云没有思想地打开，是一整套宋刻版《李太白全集》，价值连城。若是平时，她做梦都想有这么一套，可今日，它出现在了不该出现的时间和场合。

她又没有思想地合上了木匣子，还给了他，恍恍惚惚地站起，转身，回了自己屋。关上房门，再也不肯出来，直到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