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50章(2 / 2)
俞羲和轻轻笑了,回望他:
“哥哥岂不也是,若生在邺下建安文昌时,也可以风骨独秀,做放浪形骸一名士。”
嘴角笑意化作苦涩:
“我们……都没得选罢了……”
俞近之再也不能忍受,他们捧在手心里光辉灿烂的珍宝,如今却摧折到黯淡失色。
“有的选!我们,是时候离开长安回家了。”
虽然河东也不太平,眼皮下面让她中了毒,但毕竟经营多年,整顿一二便可保无虞。
而且,他大概也猜的出,河东一郡里,是谁恨毒了她,只不知另一方下毒的势力,从哪里来。
不论如何,这一番,必然要打扫干净屋子,再回家。
当日夜间,玄甲军军营里,一片令人不安的死寂。
俞羲和漏夜请石迩过府,而一个身影,也悄然来到扶光帐中。
“来者何人?”扶光按捺不动,只见那人头戴帷帽,行动举止优雅沉稳。
“扶将军,贵人多忘事,在下姓石,一年多前,还是在下将扶将军从乞活军手里赎回来,由小侄将你送入俞府的,莫不是忘了!”
来的人掀开帽帷,正是石迩叔父,石崇。
扶光自然忘不了他,只是他出现在这里太奇怪了。
“石先生,末将不敢妄称贵人,不知您到此有何贵干?”
他为奴的时光,已如前尘往事,并没有使扶光觉得不堪。
相反,懂得了越多的道理,他才更能梳理清楚,自己当初为什么会出现在彼时彼刻,彼方彼位。
世道如此,常人卷携其中,也无法独善其身。他已是幸运中的幸运儿。
他天性称不上宽宏大度,却也不会在旁枝末节上耗费心神。
“我替扶将军不值,大好男儿,竟屈居于妇人之手。”
石崇拱手而立,微微笑着,出言直接而不逊。
他知道自己使出再多的怀柔策略,与扶光之间的过结在,他也不会对自己放松戒备,索性就开门见山。
扶光正在整装准备回撤河东,本不欲过多理会,只想敷衍了事。
可石崇说话间对俞羲和太不敬了,他一是无法容忍,二是此人带给他那种奇怪的感觉愈发强烈。
“我与我主之事,岂容你外人挑拨!”扶光怒气暗涌,戒备的打量石崇。
石崇却一脸无辜无害的笑笑:
“扶将军,我没有别的意思,你知道的,我是个商人,是个特别喜欢,并且擅长投注对赌的商人。在我眼中,没有永恒的忠诚,只有永恒的利益。”
他笑得意味深长:
“所以我不是挑拨,也许只是说出一个事实呢?你对她忠心无二,可你的小主公却不一定拿你当你回事呢!”
“毕竟她出身高贵,手下猛将如云。”
石崇状似无意的提到:
“啊……听说女郎中毒那日,是与李愈小将军在亭中对饮,李小将军把她从宫液池救上来的时候,可是心急如焚不顾一切的。旁观人都看得出来,很是上心呢!”
“李氏小将军,凉州百年望族之后,年轻俊美,银枪风流,难得的是性子稳重内敛大巧不工。”
“谁能保得你是主公身边的独一份,扶将军,我只是提醒你,有时候,你需要一些非常手段,也需要一个足够的身份……”
石崇语音在耳边,仿佛恶魔诱惑的低语。
扶光几乎是确定,这个石崇绝对有目的,不知代表了何方势力。
这样一番话,明明白白的意思,是让他反了小主公。
该杀了他。
他却是石迩的叔父,主公在乎的人不多,石迩是一个。
杀了他容易,如何向主公交待难。
扶光做事讲究堂堂正正,从不屑于与蝇营狗苟之辈为伍,做籍籍无名之事。
而且石崇敢这样挑破自己的伪装,变暗处为明处,必然也不想全然为敌,更像是一种试探。
“石迩,对不住你了,今年我生了病,仍没给你过生日。说起来,我欠你的不是一个生辰了。去岁复今年,债事何其多!”
春寒料峭,俞羲和裹着貂裘,窝在屋子里喂兔子,双兔雪白喜人,趴在她窗边小炕几上的兔窝里。
加上她,一大两小,像三个雪团子。
独她这个团子,眼睛是黑的,还闪着微光看着他。
活着就好!病的那么凶险,只要你活着,能笑,能说话,喊上一声我的名字,就好啊……
石迩吊了多日的心,慢慢落回原地。
“还有什么好说的,以身相许呗!”他玩世不恭的笑笑,轻松的语气,好像说着不相干的笑话。
得她安好,已如得到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