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2 / 2)
但司马瑶也多次宿在檀济绍帐中了,有时候在屏风后面醒来,也会听到檀济绍在前面和手下将领的部署。
檀济绍倒也不避她,一个笼中之鸟的玩物而已,他并不在乎她听到什么军机,反正她也没机会泄露。
所以司马瑶多少分辨得出,那枚竹筒,并不是军中之人送来的,而是檀济绍另外的暗线。
会是什么消息呢?她的直觉告诉她,不要错过这个机会。
檀济绍恰好不在这里,她也不知自己那里来的胆子,大概是因为檀济绍这样的恶魔折磨下,她也染上了相似的气息。
或者是因为她的月信已经足足推迟了一个月。
作为已婚的妇人,她大概也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所以她有了一种底气去赌一赌,檀济绍不会拿她怎么样。
她有倚仗。
司马瑶悄悄挑掉火漆,拆开竹筒,捏碎腊丸,读到了信件。
这内容,让她连纸张落地也未曾发觉。终于解开了她多日以来的困惑。
那个檀济绍心中的女人,原来是她。
是他寻找的“禾儿”,也是他要杀的“河东郡太守的女儿俞羲和”。
居然同为一人。
那个潜伏在太守府,传出信件的杀手,正盼望着他们主子的指令,是否还按原定计划毒杀太守府的主子们。
多么可笑啊。司马瑶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痛苦的想,他是心有所属的,那我算什么呢?我肚子里的孩子又算什么呢?。
嫉恨!不可以让那个女人活着。
司马瑶眼睛里疯狂的神采渐渐升腾,她知道传信的惯例,要用同一个竹筒装好封闭的腊丸,用火漆粘住开口处。
她逡巡着檀济绍的桌案,悄悄在一封手书的边沿撕下一角,那纸上恰好是两字:“杀之!”
她揉好纸团,用烛火过了一下刚刚的腊,软化之后把纸团封起来,装回竹筒。同样烤软了火漆,封上竹筒的口。
然后将这支竹筒放进另一个漆托盘,那是檀济绍即将发出的指令。
做完这一切之后,她拢了拢衣服,做贼心虚一般离开军帐,回到自己帐中,召来粗笨的侍女给她烧水沐浴。
她知道檀济绍喜净,她当然要讨尽他的欢心。
全然没有记起,她司马瑶,顶着皇族的姓氏,也曾是骄傲的南阳县主。如今不仅仅堕落到沉溺、献媚于敌手,而且竟然不顾大局,因一己私欲而要消灭晋室最后的忠臣。
她的肤,如凝脂般温热,但她本质上和檀济绍是一样的人,冷血冷情、无可救药了。
不管你是俞羲和,还是青禾,都去死吧!
俞羲和梦里的景象越来越多,她经常在夜间惊醒,然后无法入睡。
但她瞒着这个情况,不愿意让大哥、父亲还有三哥发觉。
如今府里显得空落落的。府中人出征了不少,青莘长于数算运筹,随军做了军需官调度粮草。二哥、还有她的大部分护卫一下子都去了。
秋风萧瑟,她夜里睡得不好,白日里便有些嗜睡,时间久了,昼夜有些颠倒。
这夜又睡不着了,她披好衣服,不由自主的想去看看父亲。
她知道因为南方京洛战事,和越来越紧张的局势,父亲也开始操心河东的大事小情,应该和她一样醒着。
夜未央,月上中天,她信步走着。此时整个府中已经没有侍从在廊间行走。
俞羲和没有惊动侍女青萍,那丫头帮贾叔抄农书,帮许叔和大夫侍候药圃,累了一天,早已睡熟了。
俞羲和悄悄从榻上爬起来,跨过睡在她榻边的青萍,自己端起一盏灯。
寒凉夜色里,她独自走到父亲的松风院,推开门,果然见父亲的书房亮着灯,那个平素清雅的身影伫立着,望着墙上一幅画,还没有睡。
“父亲。”她叩了叩门,走进去:“您在看什么呢?”
俞秀松桌案上摆着一床古琴,和墙上那副画一起,都是她未曾见过的。
“羲儿,你知道为父这个院落的名字都是怎么来的吗?”俞秀松让女儿坐下,抚了抚她带点寒露的发鬓,给她紧了紧披风。
俞羲和眨眨眼,探手捧出一个手炉子,朝父亲笑了:“都觉得我不会照顾自己,其实女儿已长大懂事了!您说说,这名字是怎么来的啊?”
俞秀松苍老的眼神透着温柔与回忆:“是你母亲,她说,古有伏羲斫桐木以为琴,琴音广阔如万壑松风,你的名字里有个松字,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不管你是不是一个如松君子,这个院子就叫松风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