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廿三章 难上加难(2 / 2)
一般来说,两个陌生人之间坐在一个空间里相对无言,其实是比较稳当的状态,至少不需要主动地创造一些没话找话的机会。
可若是父子,在一个空间里都闷声不吭,气氛就会变得些许怪异。
没想到发生了更怪异的事情,“昨日……”“昨天……”何老爷子和伊士尧几乎同时开口说话,又同时停下等对方说,又再次同时开口。
场景像被奇门异术静止了一样尴尬,伊士尧斜过眼睛死死盯着老爷子,他的嘴角一动,自己马上终止想要说话的意图。
“昨日,你与你大姐去韩卿宅上,都有何人列席啊?”
伊士尧心头一喜“这题我会”,快速反应,“回老爷的话,有内官监掌印张公公、吏部侍郎高廉生……”把能想起全名的人都挨个报了一遍。
何老爷子兴趣索然,呼了口气,也只是听着。
又过了一会儿(在伊士尧的感受里像是过了好几天),“你大姐和韩卿想做的事,我早已知晓,只是精力日渐疲软,懒待管这档子事罢了。”
伊士尧不清楚这句话该不该接,一直盯着面前大个小个礼物模样的盒子,假想自己不在车里,而是在一个没有人的密闭空间里,主要任务是猜盒子里装着什么东西。
“听闻你在尚膳监也不消停,上次来家里的万典簿,你怎知他底?什么话都肯与他说?”
人的微妙之处就在于,有些事其实自己发觉了,但发觉了却不明说出来,自认为没事;但只要一旦被人误解为是自己没发觉这件事,就会产生很强的逆反心理。
比如现在,伊士尧也怀疑过万磐,甚至当面质问过,老爷子不知道这件事,却误解伊士尧没有怀疑过万磐,这让伊士尧有些憋屈和恼火。
“儿子与万典簿相处多日,怎会不知他的底……”伊士尧控制了一下分寸,没说的太过火。
何老爷子不屑一顾地哼了一声,“呵!相处多日就可知根知底?我于朝中三十载,知根知底的能有几人?”
“国本之争倒了多少人,这些年又有多少人辞官回家,又有多少被抬到高位,您又怎知?倒是您离开朝堂多年,朝中之事可能还没有汀大姐知道得多呢。”这句话刚说完,他自己就觉得有些伤人了,可是说出的话落地生根,覆水难收。
“混账!区区小儿这么跟你老子说话!”何老爷子声音抬高了八度,吓得驾车的何一勒紧了马,把车挺稳。
何一安抚完马,隔着帘子又安慰何老爷子,“老、老爷,您消消气。”
伊士尧也觉得一时失言,小声说了句“儿子错了”,见老爷子的气没顺过来,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三人两马一车,就这么难堪地僵在路面上。
伊士尧没了主意,只好拉开帘子和何一打了个手势,示意继续往前走。何一小心地“驾——”了一声,车继续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