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别离我而去（1 / 2）
侍女迪尔德丽是一个精明能干的黑人女仆，也是公爵宅邸唯一的黑人女仆，考洛文对她格外信任。
迪尔德丽已经在圣迪卡佛斯宫待了十多年，人们议论纷纷，猜测着公爵和她那不可言说的关系。
“这是什么？”书房里，迪尔德丽将一块白色蕾丝男士领巾放在了桌上，考洛文放下手中的书问道。
迪尔德丽指着领巾边角绣着的‘lh’说:“刚才打扫时，我在洛尔伽少爷的床底捡到的。”
考洛文的表情变得阴沉凝重。
“昨天晚上，我看见一个男人从洛尔伽少爷的窗户离开了。”
“让他来见我！”考洛文攥紧拳头压制着怒火命令。
正在花园与好友们畅谈的洛尔伽被迪尔德丽耳语几句便神色慌乱地跟了过去。
“解释。”考洛文将领巾扔到洛尔伽面前，洛尔伽一眼便认出那是卢卡斯的领巾，顿时语塞。
“告诉我，儿子，这属于谁？”
“那些男孩经常去我房间午睡，没准是谁拉下的……”
“你非常清楚这是谁的东西，卢卡斯赫尔南德斯，人们将他称为拜索王城的花孔雀，你！我的儿子，你也被那绚烂花哨的自负狂迷住了吗？”
“不是你想的那样父亲……”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儿子……我们博伊德家族已经出了够多荒唐丑事，我绝不允许自己的儿子败坏家族名声。”考洛文狠狠拍了下桌子，吓得洛尔伽浑身颤抖。
“公爵大人！”莉莉提着裙摆推门进来，带着柔和的浅笑行礼:“请不要责怪他，他不肯说出实情是为了保护我的声誉，那领巾……是我的。”
“莉莉……”
“我知道我们即将订婚，很快就会结婚不该这样急切，但是我爱他，他也非常爱我。”莉莉害羞地低着头说:“请原谅我一时的糊涂。”
这解释让考洛文有些羞赧，他看了眼洛尔伽，莉莉的镇定让他接受了这个答案，毕竟一向如女神般高贵的莉莉赫尔南德斯是不可能允许她的未婚夫和自己的亲弟弟有什么私情，莉莉和卢卡斯的姓名首字母都是lh，所以这也说得通。
“我保证，公爵大人，绝不会再扮成男孩偷偷来找他。”莉莉的笑容让考洛文没了脾气，他点点头客气地笑着离开了书房。
“莉莉……”
“闭嘴，这不是为你，我只是想保护我的弟弟。”莉莉的笑容消失了，抓起领巾举到洛尔伽眼前:“认真的吗？居然在你的房间？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吗？你是有多愚蠢才会这么做？”
“我……”
“看在我们各自父亲的份上别再那么自私了，公爵大人还会听我解释，换成我父亲，他绝不会给我多说一个字的机会。”莉莉看着手中的领巾深情又忧虑:“他是我的珍宝……我的一切，如果你是真心地就该和我一样保护他。”
“我是真心的！”洛尔伽坚决地说，莉莉不屑地笑着摇了摇头:“不，你不是，我弟弟，曾是个骄傲、浪漫、才华洋溢的孩子，如果你真的爱他，就会发现他最近变了，他不怎么爱笑了，他最引以为傲的诗歌全都以悲剧结尾，你什么也给不了他，他一定是明白了这点并深受其困。”
莉莉转身要走时被洛尔伽堵住了门。
“他……我该怎么做？”
“你该放开他。”
夜晚，灯火通明的凤凰大剧院，卢卡斯正穿着白色长袍坐在舞台中央的花丛中婉婉吟唱，那凄凉悲怆的歌声听得台下观众都红了眼睛。
“请将我葬在大海之上，
海鸟和鱼会带我的灵魂去世界各处，
我会在自由的云朵中，
我会在神秘的无尽海底，
我会阅遍世间一切，
正如你承诺的那样，
永别吾爱，
我们终会再次相遇。”
坐在最后排的洛尔伽听到这里嘴唇颤抖闭上眼睛将泪水忍了回去。
莉莉说得是对的，卢卡斯变得低落消沉，他总是在诗歌中将主角写死，用无数种方式让那些恋人离别，让他们受尽所有苦难，怀着对彼此的爱与不舍惨淡分离，卢卡斯的内心一定已经濒临绝望。
洛尔伽提前离开了卢卡斯的第一场演出。
他独自行走在阴暗的巷子里，回想着那些诗词，眼泪打湿了他的脸。
他曾四处游历，看遍世间各处，和他一起冒险一直是卢卡斯的心愿，卢卡斯希望有一天洛尔伽能带上他，乘着帆船探索神秘的南方，他们可以找到一处孤岛，没有人会对他们指指点点，他们可以打渔、酿酒、耕田，无忧无虑的生活在一起直到死亡。
卢卡斯愿意放弃一切和他离开，可是洛尔伽做不到。
演出结束，雷鸣般热烈的掌声和喝彩围绕着卢卡斯，女孩们为他戴上可爱的花环，一个长得漂亮俊美又会写出浪漫诗歌的富家青年，必定会是每个少女的梦中情人。
卢卡斯对自己首次表演就获得这么大成功很是激动，像个孩子一样蹦跶着笑，在人群里寻找洛尔伽，找了一阵，他的笑容消失了。
这是自己第一场演出，他怎么可以不来，卢卡斯这样想着，失望和愤怒涌上心头，他甩开人群跑去了后台。
“你的表现非常好，人们都很喜欢你……”莉莉在后台等候着，怀里抱着卢卡斯的斗篷。
“谁在乎。”卢卡斯扯掉头上的花环扔在了地上。
“怎么了？”
“没什么，我累了，我想回家。”卢卡斯软糯地低声说道。
“好，我们回家。”莉莉说着为卢卡斯披上斗篷，她能听出卢卡斯的情绪很差，说话嘟嘟囔囔只有他自己能听清时，就是他在闹脾气，卢卡斯耷拉着脑袋，莉莉捧着他的脸颊强制他抬起了头。
他的眼眶红红的，眼里满是泪水，一脸委屈。
莉莉温柔地抱住他轻抚着他的脑袋，卢卡斯把脸埋在了莉莉的肩头。
“我爱你卢卡斯，你是我的一切，你永远是我最珍爱的人。”
“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没什么，只是……我需要让你知道……我有多爱你。”莉莉眼中含泪却笑了。
“我也爱你，你是世上最好的姐姐。”卢卡斯像个缺乏安全感的小孩一样抱得更紧了些。
忙碌了一天的迪尔德丽换好睡袍正准备上床休息时，从仆役室的窗户瞥见了对面不远处亮着的房间……洛尔伽的卧室。
洛尔伽正靠着床瘫坐在地板上，脚边散落着五六个金色酒瓶。
迪尔德丽举着烛火轻轻推开房门，洛尔伽抬起眼睛厌恶地瞪着她，他看起来刚大哭过一场，眼睛肿着鼻头红红的。
“滚开！”
迪尔德丽不顾洛尔迦的咒骂淡然进房关上了门。
“我说了……滚开！”
“你不该喝这么多酒。”
“关你什么事？滚出我的房间！”
“我知道你在气我向公爵大人报告那件事，我也知道……那根本不是莉莉小姐的领巾。”迪尔德丽说着去捡地上的酒瓶。
洛尔伽仰躺着望向屋顶。
“我看着你们长大，我能看出你们之间的变化，眼神、语气、动作……”
“你他妈说完了吗？能滚了吗？只是……离我远点。”
“你承受不了这件事的后果洛尔伽，趁现在赶快脱离才是最好的选择，有时候，我们必须为了心中的信仰放弃一些东西。”
“是吗？因为他说不希望我让博伊德家族出丑对吗？看在上帝的份上他自己就是个笑话，为了家族名声他掩盖了我母亲的出轨和自杀，可他无法堵住每个人的嘴，至高无上的银狮公爵和他那低|贱卑微的黑奴情|妇，你认为我不知道人们都是怎么议论的？你认为他比我能好到哪儿去？”洛尔伽起身来到迪尔德丽面前打掉了她怀里的酒瓶，他甚至无法站稳。
“我和公爵大人只是主仆关系。”
“是是是，你们当然是。”洛尔伽摇晃着坐到床上。
“你父亲买下我时，我是个即将生产的孕妇，我那时只有十七岁，没有父母，未出生的孩子是我唯一的亲人，而我之所以怀上他，是因为被一个白人奴隶主强|奸了。”
“别给我讲故事，我没兴趣。”
“你父亲只想雇几个工人，他并不需要女仆，他看起来是个有权势的正直之人，于是将自己的遭遇告诉他，他立刻派人把那个奴隶主抓了起来。”
“然后？他杀了他？”洛尔伽小声问，迪尔德丽摇摇头笑了:“他先是问那个奴隶主愿不愿意娶我，奴隶主拒绝后，他将那个人当场阉割，然后带我回到了圣迪卡佛斯宫，听说奴隶主当天晚上死了。”
“你的孩子哪儿去了？”
“他死了，我掐死了他。”
“什么？为什么？”
“我不爱这个孩子，他是罪孽的种子……是个累赘，公爵大人，是这世上唯一一个，没有把我当做货物的人，他把我从水深火热中解救出来，还杀掉了伤害过我的人，我必须倾其一切效忠于他，我说了……我们必须为了心中的信仰放弃一些东西，他是我的信仰。”
“你是个冷血的凶手，你杀了自己的孩子！”
“是的，如果对公爵大人有利，我也会杀掉别人的孩子。”
“你在说什么？”
“卢卡斯赫尔南德斯消失的话，你就不会再困扰，你不会追随他而去，你没有那个胆子，我看着你长大，我很了解你。”
“你威胁我？”洛尔伽难以置信地看着迪尔德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