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第105章喜事盈门(2 / 2)
“小娘也莫过分了些,她们这般模样,日后如何理事?”
管家无奈地自饮一杯,到底劝说了几句。
北武满不在乎地灌下一口佳酿,摆手道:
“既不合适,换了人便是,陆府难道还缺想出头的?”
斜眼看向随口一劝后便置之度外的精明男人,语带威胁道:
“娘子不日出嫁,还望管家警醒,莫要家中小人作祟。不然届时,掉的就不是头发,而是项上人头了。”
一席话说得管家脖子发凉,更对大娘子那处生出几分敬畏之心。有他的管束制约,直到出嫁当日,陆府各处倒也安安稳稳,不敢向伊人阁使绊作妖。
此乃后话,且说外头的动静丝毫不影响屋内冰窖般的冷冽气氛。父女二人隔帘而立,如同天堑阻断,将那点浅薄的亲缘情分稀释到几乎荡然无存的程度。
“你倒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好姻缘。”
陆宣智冷嗤了几声,阴阳怪气道。他心头憋着火气,到底不敢说皇帝御赐的婚事不好,只能哑巴吃黄连,将这口气硬吞了下去。
毕竟,只从门当户对上来看,倒是他们陆家高攀了人家世子。
“老实告诉我,你与那侯府世子郎,到底何时勾搭上的?”
这话入耳何其不堪,陆呦鸣皱了皱眉头,反唇相讥道:
“父亲这般说自己的女儿,岂不是质疑陆家的家教?所谓子不教,父之过,若是传出我清清白白的陆家女儿随意勾搭侯府世子,怕是族内的姊姊妹妹,都要安上一个水性杨花的污名了!”
陆宣智登时噎了一下,他不过是恼火上头,方才顺着心思胡言乱语了几句。到底这女儿与他福祸相依,如今最大的拿捏被她破除,却是再也无法约束于她了。
偏偏这孽女还不罢休,眼含嘲讽道:
“父亲,喜事盈门,女儿的嫁妆,还要劳烦家中预备了。”
嫁妆?
陆宣智嘴角的冷笑愈发不含温度:
“你的库房里,宝贝何曾少过?为父也不贪你的东西,尽数装箱当作嫁妆便是。”
至于其它,这个不听话的大女儿休想从他手中抠出半个铜子。
陆呦鸣掩着娇红的樱唇,佯装震惊道:
“父亲说甚呢!儿的库房,藏的可都是娘亲昔日留下的嫁妆。且听外公提过,您早就在他老人家面前指天发誓,绝不贪图一针一线,只待女儿出嫁,随着花轿抬入新家。难道,父亲真的打算一文不拔,只拿娘亲遗物充作女儿出门的妆奁吗?”
真要如此,丢得可是你陆宣智陆家的脸面。堂堂皇帝近臣,朝堂上也能说上话的官吏,却连嫁女也如此寒酸刻薄,还是嫁入侯府的娘子,不知道的,还以为陆家与昌勇侯府有仇呢!
陆宣智接二连三地折戟,不光没整治到自家孽女,还吃了一肚子火气。怒火燃烧了他的理智,只见袖尾横扫桌面,哗啦几声响动,一排子价值千金的笔墨纸砚如同散落的花瓣,在地面上砸出一点一点污黑的印痕。
陆呦鸣半福身,礼数周全地告退。
左右该她得的东西,她绝对不会因为所谓的父女情分而放弃。临出门前,风华灼灼的小娘子扭头看向有些颓败的父亲,似叹似嘲:
“父亲,您说,阿娘当年死得是不是很及时?”
这话乍如惊雷,陆宣智的瞳孔剧烈收缩起来,瞪向大女儿的眼神狠厉如兽:
“你,在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陆呦鸣仿佛没有看出他的心虚,只顾自喃嗟叹:
“那时,您想要迎娶如日中天的姚家女儿,自然嫌弃我那无依无靠的村妇娘亲碍事。恐怕您本意是要她中毒或是受伤,拖上个一年半载的日子慢慢熬死,再风光大办一场丧事,方能扬起您爱妻如命的美名。却不料娘亲先行因马车坠崖事故去世,您虽有顾虑,到底得偿所愿,只待将最后多余的小女儿送去庄上,便可完美无缺地迎娶娇妻。”
“哪曾想到,外公这位隐世贤者忽而冒出头来,却要为我这般孤女作主伸冤。您被逼着发了毒誓,只得将我养在府里,本欲养废,却又不舍荣华富贵,干脆由得外公精心调养,只待日后将我送入宫闱,为陆家谋取百年荣耀。”
“好在父亲您的期盼全部落空,女儿可不会做您手上任人摆布的棋子!”
陆呦鸣冲着那张铁青的丑恶嘴脸吐了吐舌头,在失控的咆哮声彻底响起前飘然离去,不带走半分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