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镇国公主(2 / 2)
“我、我不敢说。”
耷拉着脑袋,席心玦心内又怕又悔,她为啥心高气傲非要招惹这般不按常理出牌的小娘子,如今被人掐住了咽喉,真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陆呦鸣也不焦急,只是反问道:
“那席娘子是打算断肠而亡喽?要知道,就算席皇后出面跟我讨要解药,只要他们没有我下毒害你的证据,也不能奈我何。”
“不、不,我还这么年轻,我不想死!但、但是我、我要是说出那位贵人的名号,结果还是只有死路一条!”
席心玦扑到了陆呦鸣身侧,攥着她的衣袖苦苦哀求。她的愚蠢似乎把自己逼进了一条绝路,前有恶狼后有猛虎,哪个都不会让她好过。只是、只是她真的不想死得那么惨烈,活活痛死不说,连肠子恐怕都要流出一地……
“竟是让你如此骇怕的贵人?不是席皇后,难道是明妃?又或者是晏帝?”
见对方死活不说,陆呦鸣也懒怠为难这样的小喽啰,干脆将自己心中怀疑的对象一一列出,然后细细观察席心玦的脸色。却见她双唇紧抿,干瘪青白的两瓣几乎没咬出血丝,听到明妃和晏帝的名号眼神幽幽飘忽了几下,随后假模假样地垂下了头。
不是?
陆呦鸣眉心紧蹙,迅速将宫中掌权的贵人名单在脑海中罗列了一番,直到那个如雷贯耳的名字在识海中忽而蹦出,她才不可思议地喃喃道:
“莫非,是那镇国长公主?”
话一脱口,席心玦瞳孔便被惶恐占据,不受控制地急剧收缩,身子更是抖得如同漏风的筛子,整个人仿佛掉入了深不见底的寒潭冰池,刻苦铭心的绝望笼罩了素来自傲飞扬的眉宇,似乎原本光明无限的未来只剩下万念俱灰。
陆呦鸣烟眉斜挑,能让皇后的侄女恐惧成如此的模样,的确只有威名赫赫的镇国长公主才能做到。
说到这位原本封号昌寿,后入道观自封玄真娘子的大公主,不仅是先皇捧在手心里万般娇惯的嫡长女,更是在皇位更迭的动乱中坚定不移地扶持当今登基的最大功臣。彼时宫中先皇被戾太子暗中下毒,虽有神医药王倾力救治,拖了数月后还是薨然离世。长公主当机立断将先皇的死讯秘而不宣,协同无子的贵妃强势把持住整个后宫,暗中又与尚在逃难的当今取得了联系。
待到被先皇贬废庶人的戾太子率领数万匪兵兵临城下,长公主更是临危不惧,先令护卫京都的御林军紧守城门,随后亲上城墙叱骂戾太子谋害亲父,乃不忠不孝大奸大恶之徒。中气十足地骂到敌军军心动摇,又令下属取来几石重的弯弓亲手射发几簇汹汹利箭,那股势不可挡的王霸之气险将戾太子吓到跌落马匹屁滚尿流,围观的守城官兵无不大受鼓舞。
一个半月后,看似固若金汤实则内里败絮难堪的京都城在长公主的铁腕统治下堪堪撑到了晏帝率领的救援兵马,紧随而来的又是两军为角逐真龙所进行的疯狂厮杀。纵使血流成河,尸骸遍野,那座气势磅礴的王都大门依旧迎来了清晨熹微的光芒。城门从内侧缓缓打开,茫然无措的百姓们伏拜在血渍飞溅的天街两旁,再次迎来新一代的历史胜利者。
宁肯错杀万人的晏帝,因得这份从龙之功,对待这位年长十来岁的长姐态度始终恭敬有加。不仅额外加封镇国长公主的尊号,偶尔朝政上碰到难题,圣上甚至会亲临公主府征询意见,故而镇国长公主的巾帼盛名京都内外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若只是皇帝敬奉,一位德高望重的长公主恐不至于将目无尘下的国舅千金吓成见了猫的胆小耗子。实则是这位镇国长公主因缘遁入道门数十载,却无半点慈悲爱世之心。
只说数年前兰州青王举旗谋反,暴走狂怒的晏帝派遣精兵能将直接剿灭了青王府老巢,至于留质京中的女眷幼子皆下天牢大狱,饱受苦楚。待到青王兵败伏法,宗室们怜惜毫不知情的孤儿寡母无辜牵连,另一方面也是唇亡齿寒晏帝上位后对皇室宗亲毫不留情的铁血镇压,遂而合写下联名状着人递交后宫,叩请圣上慈悲为怀免了宗室骨血的死罪。
不料那本薄薄的状书竟是被皇帝交至长公主之手,这位年过四旬却依旧风华绝代的玄真娘子彼时正在皇宫内苑特意为她修建的道观中翻阅老子的《道德经》。一目十行读完那张布满手印的纸册,见惯血雨腥风的英眉连扬都未扬,细长且墨黑浓重的暗瞳隐蕴犀利而又无情的嘲讽。
待到晏帝询问长公主如何处理青王家眷,那双削薄又冷寂的唇瓣冷冷吐出几句令人心惊胆战的建言,瞬间绝杀了牢中母子的生路——
“谋逆大罪,岂能容情?陛下不怕宗室皇亲亦步亦趋,日后再无卧龙酣榻之日!”
不出数日,青王全家上下百十口人,包括那些姬妾怀中嗷嗷待哺的幼儿,悉数斩首,无一活口留下。只是顾惜皇室血裔的体面,未曾将谋逆罪人的头颅悬于午门示众,待到行刑完毕便由数名影狩卫草席一裹,丢至乱葬岗胡乱掩埋。
镇国长公主一战成名!
再无人记得这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公主殿下如何凭借智慧和胆魄稳住风雨飘摇的皇室,也无人能忆起这位长公主如何倚靠城内有限的资源,带领几千御林军守住城池一月有余,为圣上登基立下汗马功劳。芸芸众生只能瑟瑟发抖地想到,这位封号镇国的贵人与晏帝不愧是亲生姐弟,杀伐决断,手起刀落绝不含糊,三言两语便可绝人活路,定人生死,眉眼间却无半分怜悯犹疑。
只是这位镇国长公主素来深居简出,京都贵族圈之间迎来往送的宴席也几乎不曾参与,自己究竟是在什么地方由于什么原因得罪了这样一位凶神呢?
陆呦鸣颇有些郁郁地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