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龙凤呈祥(1 / 2)
何为花王?
花在盈尺,冠绝艳芳。
细密冗长的牡丹花茎却不是贯见的翠绿欲滴,取而代之如冰棱般晶莹通透,清润的霜白竟有一股翩翩公子世无双的风采。更无论那向穹顶伸展皑白枝叶的霸道,尽显王者气魄。
洁白雪莹的花蕾层层叠叠,花瓣繁繁复复,宛若那倾国又倾城的凛冬仙子轻声笑语,引西风呼啸絮雪绵绵,刹那间冰封万里银装素裹,整座大殿仿佛被那牡丹花四溢散发出锥心刺骨的寒气逼迫到瑟瑟发抖。
寒香竟也清冷幽幽,众人嗅着空气中那抹若隐若现的浮冷,更觉五脏脾肺凉意横生,不少人甚至忍不住哆嗦起了贝齿,连一句清晰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晏帝也被这株气势逼人的牡丹吸住了目光,那双略泛金芒的深沉眼眸里流露出一丝盎然的兴味,竟是御口亲张,主动对方才还嫌弃的不行的小娘子发问道:
“这株异种从何处而来?”
席心玦简直欣喜若狂,她想入宫想到几近疯癫,甚至不惜与疼爱自己的亲姑姑共事一夫。此时此刻,遥不可及的真龙天子恍若皓日初升,金波光耀间头次对自己露出温风和煦的态度,怎不令她心潮澎湃,扬扬升起一丝半点虚妄的绮念。
小娘子再次盈盈拜跪,双靥因为激动涌起两团红云,回话时那着意娇媚入骨的嗓音犹带着一丝不自觉的巍颤:
“回禀陛下,冰玉雪魄乃我席府门下清客于洛城乡野间发现的珍品牡丹,现下父亲已经派了数百名仆役守住源点,方圆十里不让普通百姓进入。牡丹所用水土皆是日日从当地运输至京都,保证花期长青不败。”
两道尖细的眉端随着小娘子犹自未觉的狂言横向鬓边扬起,远远望去竟似雪峰高高耸立,透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明妃了解这个男人比了解自己更甚,细纹浅浅的眼角随意扫了几眼,便乖觉地拉着大皇子遥遥远离了即将勃发的怒火中心。
“好!好!席家也算用心了!”
席皇后则趁着娘家献花的东风插上了嘴,哪怕隐隐觉察到嫡亲侄女蓬勃的野心,她依旧选择在晏帝面前展示兄弟的忠心及可靠,迫不及待地将那株冰玉雪魄夸了个天花乱坠。
皇帝并未制止,转而向席心玦再问道:
“如此仙品良株,可能广泛种植?”
“怕、怕是不、不能吧……”
席心玦被问得哑口结舌,半晌才犹犹豫豫地开口道:
“此等百年难遇的牡丹之王,想要长成须得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缺一不可。席家能有幸得到,也是受到了上苍的指点,可见我席氏与花王有缘,得以将此独一无二的珍宝献于吾皇。”
说着说着,口舌也流利顺畅起来,自信与高傲的风姿再次重返席家娘子的眉眼上。席心玦本意只是想论证自家牡丹的珍稀及找寻的不易,却不料接下来晏帝的一番话让她整个人如坠冰窑,彻底沦陷于绝望的深渊之中。
肆意妄为的帝王似乎被少女幼稚满满的辩解逗乐,只见色泽浅淡的薄唇微微上翘了些许弧度,带着几分促狭和苛责的冷笑残酷宣判道:
“既不能种,又何必当那劳什子的花王?”
继而厉声呵斥:
“撤下去!”
立有数名小黄门上前,拉得拉,扯得扯,将那张嘴欲呼的席小娘子硬生生拽出了殿堂,连那株神乎其乎的冰玉雪魄也因皇帝的漠视和不喜失去了所有尊贵的待遇。若不是席心玦发疯似的死死抱住了盆底,价值连城的雪魄牡丹几乎要被负责赶人的内侍直接当作一堆废铁扔入那碧湖清池中。
厅堂高台上,年幼的大皇子却扭着身子朝晏帝撒娇撒痴,非要父亲允诺将那株冰清玉洁的牡丹花送至自己寝宫日日瞻仰。晏帝被缠得没了脾气,加上明妃明里暗里的帮腔,九五之尊只得派大太监带着几位小黄门将那株中看不中用的牡丹花重新请回大厅。
当然,犯了忌讳的席心玦无谕便回不得殿中,而那席氏皇后早已半瘫在凤鸣九天的宝座上,待要说点什么求情的软话,却又被晏帝冰冷无情的漠视狠狠触动了伤心处,绣帕掩着红通通的眼角垂泪自怜,偏偏还得顾忌着母仪天下的中宫身份,连哭都哭不痛快。
大皇子自觉得了天下最出色的牡丹,想到日后与宗室那群堂兄表兄游街打马,寻个时机让此物闪亮登场,定能收获无数羡慕嫉妒恨的酸话。却听晏帝又问:
“参评的牡丹可全展完了?”
紫衣大太监翻了翻花名册,躬身答道:
“禀陛下,尚有去岁花王娘子的压轴牡丹未得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