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一 终章(2 / 2)
声音极轻,却刚好能传进他的耳朵。
“扶渊,你疯了!”他想起那时在天时院里他给扶渊找出的什么献祭的阵法,又想起今日独坐高台不曾动身的扶渊——他真怕扶渊一直坐在那里,根本不是为了静心,而是已经站不起来了。
扶渊设了结界,他过不去,只能在外面干着急。帝都的堪舆图已经修复得差不多了,扶渊若还要献祭,献给什么呢?难不成……难不成是……
他真的疯了!
庄镇晓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对策拦下扶渊,他确信太子是不知道这件事的,他把弟妹的安危看得比这天下还重,可外面的战况又不容乐观……庄镇晓把能想到的人都想了一遍,最后发现,还得靠自己,只能靠自己。
却说法阵里的扶渊。
他面容沉重,心中的焦急比起外边的庄镇晓只多不少。
他甚至怀疑,当时庄镇晓给他的那些献祭的咒语是不是错的,或者干脆就是些无聊的前人的杜撰。
城外堪舆图的线图他早已画好,可到了箭在弦上的时候,扶渊才发觉这献祭的阵法出了岔子——他第一个想到的是庄镇晓,很快又在心里否决了,庄镇晓是个实心人,他既这么说必定事实如此。扶渊努力地回忆那些阵法,一步一步地校验这计划中的每一环。
时间变得每一瞬都紧张起来,一刻不一定能值千金,中间夹着的性命却是数也数不尽。
疏漏在哪?
“小上神。”结界里忽然多出了一个人。
“谁?!”扶渊猛然睁开眼,看到了一个魁梧的男人,小山似的忽然就立在了他身边。
外面的庄镇晓也看到了,他也是满面惊讶,未曾注意到这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你是谁?”扶渊在心中唤祭历出鞘,却发现祭历也不见了。
怎么这么邪性!
“我有点儿欣赏你了。”“小山”忽然开口,冷冷的态度,扶渊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借力打力,连消带打——我想,帝都若是没了你,大年初一就该是城破受降的时候了。”
“什么?”扶渊不解。自从这人出现后,结界内的温度骤降,扶渊只觉得冷。
“要我说说么?”他有一种不属于这里的感觉,扶渊说不上来,淡然也好,闲适也好,放在这里都不合适,“也许你还不知道是谁给了你这个献祭的机会,但你很聪明,神不知鬼不觉的在城外画出堪舆图,又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让兰亭与魔君都误认为你是木萧,把魔族精锐引进风月关,再靠着堪舆图一网打尽。是也不是?”
“你在说什么?!”扶渊慌了,天底下恐怕只有他一个人才知道的事,就这样被铺陈于朗朗乾坤之下。
庄镇晓虽然也是惊讶,但好在是旁观者清:“献祭的事,即便是没有我给他的阵法,也会在这个时候发生,对吧?”
这话提醒了扶渊,他立即问那人:“你到底是谁?要我献祭的人又是谁?”
“小山”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眼,才懒懒开口,“君阁祭历。”
“祭历?你不是女子吗?”扶渊半信半疑,却没那么害怕了。如果是祭历,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也不足为奇。
“名器化灵,难不成也要向你们一样分出个雌雄来?”祭历反问。
“……君阁?你、你是帝君的刀。”扶渊后知后觉,一瞬间也想通了祭历是怎么到的自己手上,以及这献祭背后的人。
仿佛草蛇灰线,一下子就明了了。
钟离宴不过是一个借口,一个幌子罢了,只是他不明白,送他祭历的人,难道早就知道九重天会有今日不成?
他甚至猜到了,所谓寂历,到底是什么。
他不仅是当年帝君所用过的刀——更是……一个阵法,献祭的阵法。
“我知道了。”扶渊冷静下来,他明白,当下才是最重要的,不论这是谁早早给他准备好的坑,“你是来帮我的,对吧?”
祭历点点头,冰冷的面孔终于化开些许:“不错,要启动这个阵法,你还差一步。”
祭历的坦然让他感慨,在最后的时候,他竟有些好奇祭历的过去了。
“多谢。”最后扶渊道。
白刃刚刺入身体的时候,他只感觉到些微的凉意,丝毫痛楚也无;渐渐的,酸痛,阵痛,最后才是那种灭顶的,轰轰烈烈的疼。
喉间泛起浓郁的血腥气,扶渊没憋住,呛了出来。
他伏在地上,拼命地捂住腹部的伤口,试图阻止鲜血流出;但寂历的血槽太深,纵然没有拔出刀身,扶渊的血也是源源不断地,布满了寂历狰狞的血槽。
是这样啊……扶渊看着指缝间流出的鲜血,脸上惊讶也有,了然也有,绝望也有,挣扎也有,都在极致的痛苦下扭曲成了一个他人看不懂的神色。
脸上早已泪痕斑驳——身上比心里痛楚更甚,真的,比心里疼多了。
寂历看着跪在他脚边的少年,默默蹲了下去,左臂揽住少年的肩,似乎是安慰地将少年搂进怀里,右手则是毫不留情地握住刀柄,把血红温热的刀身从扶渊体内一寸寸抽离。
都结束了。
双眼模糊之前,扶渊似乎听到庄镇晓在喊他,似乎又没喊。眼前突然的变故几乎叫庄镇晓失去理智,他甚至忘了手里的天律剑,忘了怎样破开眼前的结界。他无力阻止扶渊的血源源不断地流出来,又被祭历汲干;也无力阻止祈知守永远地留在定远门前,与孤魂野鬼为伴;更无力阻止师尊一心求死,半刻不多留……
都结束了。
【作者题外话】:标题的意思是第三卷结束了,接下来我们开始第四卷……(笑)最近疫情又严重啦,大家一定做好防护,戴口罩勤洗手,不信谣不传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