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深渊里的罪恶(上)(2 / 2)
“有啊很多,但是不知道为啥今天都没来上工。”小草挠挠脑袋似乎想不明白,清澄明白今天有采访,用童工终究有些难看,估计明天又会回来了。
“好了,刚刚的问题是我们两人的秘密,糖收好别被人家看到,爹爹也不能看,不然糖会自己逃走。”清澄温柔得抱住小草,理智告诉她不能给小草钱,他守不住。
但情感上实在是忍不住,清澄在糖果袋里混入几枚硬币塞到小草手中又摸摸他的小脸。不过几个饼钱,应该没什么危险,孩子看都没看就把糖袋子一股脑全塞到兜里,脸上乐开了花,不住的道谢。
“谢谢姐姐,这个给你,大哥说我们家虽然穷,但是别人的东西不能白拿。”只见孩子从怀中掏出一只草编的蚂蚱,翠艳欲滴,本该是生机蓬勃的颜色,此刻却让人觉得伤感,他大哥曾经也是个善良的人吧。
要不是时间快到了,清澄还想再问几个问题,把那只草编蚂蚱用手帕仔细包好塞到包里,跟着胡玉坤七绕八绕来到一处偏僻的山包后,那里有个拿木板钉住的小煤洞,胡玉坤熟练的移开木板露出漆黑的洞口。
废弃的小煤洞内有条狭长幽深的竖井,据胡玉坤解释,他们挖了好些日子才让这条道连通德日两个矿场,算好时间就能有效的避开巡逻的雇佣兵,清澄需要做的就是带好干净衣服,在洞口接应两人,顺便支开可能出现的闲人。
此处过于偏僻,闲人倒是没见到,就是矿井内伸手不见五指,对时间的流逝没什么感觉。清澄焦急的在洞里来回踱步,胡玉坤之前已经派了一位同志潜伏到日本矿上,约定好5天后去接应他出来,今日正好是第五天。
一会儿,两束黄光从幽深的矿井中映出,清澄知道是接着人了,悬着的心稍微放下。
首先从竖井中出来的是胡玉坤,清澄搭上手把人拉出来,胡玉坤没马上换衣服,而是蹲在在竖井口等待着那位同志。
这人未出,味儿先至。矿洞内开始弥漫一股尿骚混着腐烂鱼虾的臭味,胡玉坤离竖井最近,忍不住蹲在地上干呕,看到那位同志已经探出头来,骂骂咧咧的向那人伸出手去。
把人拉上来后,胡玉坤捏着鼻子介绍:“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上海派来帮我们调查的何清澄同志,这是蔡少康,叫他菜头就行。”
菜头同志也穿着矿工同款粗布补丁服,个子挺高四方脸,他刚想和清澄握手就被胡玉坤拍开同时抱怨道:“自己身上什么味儿没点数啊,跟粪坑里泡过似的,怎么还敢去握女同志的手。”
清澄眼神闪烁了下,背着手也没主动前去握手。所幸菜头同志也没在意,自顾自的找毛巾。
本来想让菜头委屈一会儿躲在后备箱里,可即便简单擦拭过,菜头身上的酸臭味依旧浓郁,清澄觉得自己的嗅觉已经失灵,眼睛也被熏的发红。
“菜头,记得把自己裹严实点,忍一忍别觉得热,不然过不了门口的盘查。”胡玉坤给他丢了条毯子无奈的说道。
“无所谓,晚点你帮我搓澡啊,嘶~好痒,我感觉我好像长虱子了。”菜头说着挠了挠后背。
“还搓澡,温臭温臭的,哪家澡堂子敢收你,我看你要先换张皮。”胡玉坤嫌弃的瞪了菜头一眼。
“别扯了,我有线索,你们一会儿出门后一直往左开,遇到一颗大枣树再往右开,我带你们去个地方。”菜头语气变得有些严肃。
菜头的到来让本就闷热的空间愈发炎热,大家没在矿洞里多待,胡玉坤的车特意停在附近,工人们都去上工了,整个矿区放眼望去只有晒得发白的乱石堆。
三人沿着来时的路线快速摸到车边,清澄站在石包上,顶着烈日帮两人望风,见四下无人,挥了挥手让他们立刻上车,胡玉坤谨慎的拉开后备箱,让裹着毯子的菜头赶紧钻进去。
车内无风又被晒了好久,座椅烫的不能坐人,可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胡何两人上车后穿过蜿蜒的小路直奔大门,和来时一样胡玉坤和清澄一起拿出自己的记者证。清澄是生面孔又是上海来的大报记者,按胡玉坤的见解,他们断然不会为难。
门口光着胳膊的大汉接过证件,看长相应该是白俄雇佣兵,他仔细对了对记者证上的照片,也没说话打了个手势要另一人去开铁门,放他们过门关。
正当两人松一口气时,一个缠着红头巾的印度裔拦住车子,他装模作样的围着车子绕了一圈,趾高气昂的踢了一脚保险杠,又拿手敲了敲后备箱,示意他们打开后备箱。
在上海清澄最讨厌的就是红头阿三,明明是佣人却还装出一副比主人还要大的派头,她就见到好几次他们追打路过的车夫和码头工人,没理由,就是欺负你弱势不敢反抗,真是狗随主人性,一样无耻。
胡玉坤摇下车窗客气的问他有什么问题。印度裔像是听不懂中文一般,用手挥了挥空气,又小声和白俄大汉说了什么,白俄大汉忽然吹起了口哨,一时间若干个真枪实弹的外籍雇佣兵向轿车靠拢,把周围的空气挤压的更为稀薄。
登时胡玉坤背上的汗止不住狂流,不过……车里的两人默默对视一眼,情况有变,马上启动备用方案。
似乎是看出胡玉坤眼中的坚定,清澄果断开门下车,利用身高优势一把揪住印度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啪的一巴掌呼在脸上,印度裔刚想说话又是反手一巴掌扇过去,他的脸上立刻肿起一大片,黑里透着红。
呀呀呀,备用方案不是这么用的呀!胡玉坤没想到看上去文静的何同志会这么虎,额头上的冷汗唰的就往下淌,汗水糊住了眼睛,他才僵硬得抬手擦了擦,脑子一片空白。
周围真枪实弹的大汉大概是没见过这么凶悍的中国女人,只是举着枪不敢轻举妄动,搞不懂她是什么路数。
乘着印度裔被打蒙了,清澄一鼓作气把人按到车盖上,嘴里还骂着你算什么东西,听着那人被车盖烫的吱哇乱叫,清澄的神情变得愈发狂乱,两眼喷射出呼呼的火光。
一时间,所有人都打开了枪上保险齐齐指着清澄,胡玉坤干痒的咽了咽口水,只觉得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正想下车劝解,她忽然用中文大声说道:“把你们矿长斯蒂芬叫来,赶紧的!”
几个大汉只是面面相觑,大概真的听不懂中文,还是其中一个用德语问旁边的伙伴是不是要找矿长,清澄敏锐的捕捉到两人的猜测,冷哼一声又用德语复述了一遍,他们才听懂赶紧去打电话。
如此耽搁,胡玉坤有些担心后备箱的菜头,这么热的天可别中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