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居心(1 / 2)
宁簌自然记得起那日,那位自称是宫中来的嬷嬷,一无恶语相向,二无仗势欺人,看着除了神色冷硬了些,态度比起几日前前来颁旨的公公来,简直是不要太过和善了。
宁簌早先便存了疑虑。
这嬷嬷大费周折来这么一趟,还因她晚起之故多等了好半天,不动怒也不苛责的,实在可疑。
是以,即便今日秋葵未曾同她说起嬷嬷袖兜里的古怪之事,她也会从后来知晓自己中了很有可能来自宫中手笔的九机散之后,便更怀疑上这位嬷嬷了。
其实,要猜测出这嬷嬷出自哪个宫中,宁簌不去细想也能猜得出来,如今皇宫内,除却因着女儿下嫁之故而对她颇有些微词,但却也迟迟没能有动作的乾元帝之外。
便就是那位贵妃娘娘了。
她是永嘉公主的生母,这辈子只得了这么个女儿,同乾元帝如珠似宝地疼爱着。
如今瞧见,她宁簌一介商贾之女,却频频令她的女儿吃瘪,她如何能忍受。
这便也解释得通了,能拿到九机散这种收入国库的宝贝,必然是位高者。
虽然在此之前,宁簌还怀疑过卫姝玉和付妗妗两人,这两人的言行举止在她十多年的交友观念里,尚且还有些令她吃惊且怪异,很难不令她多想。
但后来,卫姝玉却亲自送解药上门,她用的借口虽是“受人之托”,可一个人眼里的情绪不会作假,看到她中毒卧倒在床,她是真切的关心。
卫姝玉嫌疑一消,那付妗妗的可能性自然降低。
给她下毒要她悄然无声地死去的人,毫无疑问指向了德贵妃母女。
思虑至此,宁簌整个人都是因心惊而微微颤栗着的,她攥着拳,眸光暗暗沉沉。
同之前知晓自己的婚事,被永嘉公主横插一脚而不了了之的无力与崩溃感,又寸寸地蔓延上心头,扼窒得她快要喘不上气来。
平头百姓就活该被皇室踩在脚下如蝼蚁般地碾压?无权无势就活该被公主强占了未婚夫婿还要隐忍不能吭声?如今她分明已然谨小慎微地不去理会那些人,可她们为何要如此的步步相逼?
甚至,还是真的要让她去死。
宁簌只觉得自己气得齿间都在轻轻发颤,她不过是想要一个平稳的生活罢了,陶钦平那般烂人她给永嘉公主便是,她压根就不曾再想过自己会同这些人再扯上什么纠葛。
可是为什么?
她所求的就这般地难?
在镜前落座,宁簌对上镜中人姣美的面容上化不开的悲愁,她忽地顿了顿,那凝攒着的眉心染上了一抹深思。
或许,她早便不该这般坐以待毙了。
想着间,宁簌扬声唤了秋葵进来。
…………
宁簌抬眼看了会儿铜镜中眉眼已逐渐变得冷然的少女,她拿出帕子细细地将唇上的口脂擦掉,又亲自画了两弯柳叶眉,面颊上抹了厚重的腻粉。
一番装点完毕,镜中的人面色惨白兮兮,眼一眨挤出些湿润来,眼尾微红,便显得越发弱柳扶风,大病初愈的病态明显。
虽说她这般确有些故意妆点的成分,但若有心人发觉她这面色的“异样”,问道起来,宁簌自也求之不得,能借机说出自己中毒之事。
见她如此,秋葵当即便了然,挑了两只素色的玉梅簪子斜斜入髻。
上好的玉色将少女的面容衬得越发柔白温顺,既不颜色过浓同病态不配,也不会显得小家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