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邪神篇22(1 / 2)
身边有个完美无瑕的圣人,无论真假,都是很累的一件事,我太理解伊丽丝公主身边的人了。
对于一条咸鱼来说,什么才是最可怕的?
不是要吊路灯的屑老板,不是无理取闹的kpi,而是身边完美无缺的卷王同事。用鲁迅先生的话来说,他就站在那里,便能显出你的“小”来。
谁会喜欢在道德的高地上,被人天天吊起来打,被衬托得一无是处啊!圣人,从来都是供奉在神龛里的,而人类,从来都是生活在泥土之上的。
很俗气的道理,但很真实,所以有时候,暴露出自己一点小小的毛病,反而能更快融入集体。
更何况,以鲁卡斯的本能来说,伊丽丝很可能是一个假圣人。
什么,你说鲁卡斯是因为嫉妒?哈哈,笑死我了,就他,需要嫉妒谁呢?
“如果,伊丽丝公主从小到大都是伪装,那么,谁会知道她的真面目呢?”我询问道,“她可以向谁肆无忌惮地表现自己的真性情?信任的亲人朋友?不,像她这样的人,越是亲近在乎的人,就越不敢在他们面前暴露出一丝缺点。”
“必然是一个她能掌控的,甚至可以随时抹去的人,但既然要发泄,那个人也要离得很近。”我顺着鲁卡斯的视线,往窗外望了出去。
那里有几个端着东西的宫廷侍女。
“无论是玛楠还是波利塔,王族的贴身侍女和王宫里的侍卫,都是小贵族出身,不,不行,她不会冒这个险,哪怕可以用意外搪塞,但她绝不会允许身边人有‘不幸’发生,不会让自己的形象受到任何一点质疑。”
我看向了鲁卡斯:“仔细想想,伊丽丝公主身边,有没有地位低下,却留了很长时间,最终悄无声息地被调离,就再也没有消息的人。”
鲁卡斯闭上眼,点了点头:“有,我记得。”
“那还是五六年前的事情,有个厨娘的小女儿,因为得罪了王嫂,被出身名门却脾气暴躁的王嫂差点赶出王宫,正好王姐在场,为那个少女解了围,还将她留在身边。但她的身份,没有资格做公主的贴身侍女,就负责整理王姐的鞋子。”
王室成员除了贵族出身的几名女侍外,还有一系列名目繁多的仆从,从专门清理鞋子、管理春、夏、秋、冬装,整理各种帽子的女仆,到切牛排的、倒酒的、负责端面包的仆从等等,估计有个几十人的服务团队。
我对此评价为有病,但各国王室和大贵族都是这般行事。
“王姐没有什么个人爱好,或者说,她的爱好也是为了让人欣赏赞美,但除了一个例外,她喜欢漂亮鞋子,她有成百上千双鞋子,谁知道呢,反正我就从没看她穿过同一双鞋子两次。”
“呃,我记得你们王族衣服都不穿第二次的。”
“那是正式场合,而且我连正式场合都不在乎这个,她甚至早上、下午和晚上穿的鞋子都不一样,连陪同母亲刺绣时都要换一双更合适的。”
……我就知道,每个心理不正常的人,最终总会有一个输出口的。
“那个少女在‘鞋子女仆’一职上干了两年,直到三年前,王姐订婚后,她也到了嫁人的年纪,王姐还给她准备了丰厚的嫁妆,让她母亲带她回去出嫁。”
“我就直说了,鲁卡斯,你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难道你对伊丽丝公主的每个女仆都了如指掌吗?”如果他说是,那小王子还挺变态的,虽然他本来也喜欢八卦。
鲁卡斯扯了扯嘴角,无可奈何道:“我没事专门盯着姐姐身边的女仆做什么?”
我耸了耸肩,正色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啊,王子殿下。”
“……我记得她,是因为曾经有一天我溜出王宫玩,晚上溜回来的时候,听到她在没人的花园角落哭泣,一边哭还一边发抖,大概就是三年多前,我问她怎么了,她说想家里的弟弟妹妹了,我也就没多想什么。”
“她好像叫,嗯,安娜。现在回想起来,王姐最近说法的方式,确实很像曾经安娜,她因为很瘦弱,所以风一吹就会流鼻涕,所以说话的末尾会带着一个轻轻的鼻音。”
“我记得她遇见我的第二天,王姐在吃早餐时随口提了一句,说让身边的鞋子女仆放假回家三天。”
这话乍一听确实挺正常的,但一旦联想到,伊丽丝公主背后的真面目,这个故事就有点令人不寒而栗起来。
如果伊丽丝真的那么温柔体贴,安娜为何不直接向公主提出放假的要求?她为什么要躲在没人的地方偷偷哭泣发抖?
更可怕的是,鲁卡斯随口问了一句,第二天,伊丽丝就把人放回去,并且还特意在吃饭时提一句,她是专门说给弟弟听的吗?那她又是怎么知道,鲁卡斯晚上和伊丽丝见了一面,还谈到了回家的事情?
鲁卡斯可是八环神使,难道伊丽丝还能派人跟踪他?既然不是跟着鲁卡斯,那必然是逼问了安娜,伊丽丝公主的控制欲竟然到了这个地步,连鞋子女仆和谁说了一句话,她都要知道?
细思极恐,令人窒息,雅诺都没那么对待过我,祂还是个邪神呢。
“安娜的母亲是王宫的厨娘,那她还在吗?”
“应该是在的,不过我不怎么去厨房……我要是去了,估计十分钟后,全王宫都知道了。”
行了,懂了,让我自己去咯,冤种竟是我自己。
不过,看看鲁卡斯还惨白着的可怜小脸,我也没说什么。反正,只要不触发“兔子”这个关键词,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安娜看着也没什么攻击性。
王宫的厨房很大,琳琅满目放着各种食材和半成品,除了供给王室成员和身份贵重之人外,厨娘们还要负责其他所有人的吃喝问题,只是两个厨房是分开的。
大厨房只属于玫瑰宫的主人,狭窄的小厨房挤着三四个中年妇女,正在热气腾腾的大锅前忙碌,煮着全玫瑰宫的仆人伙食。
其中就有安娜的母亲,明明四十多岁的女人,看着却像五六十岁的老妪,稻草般的黄发上染上大片雪白,双手肌肉结实,但脸部皱纹却松弛垮塌,宛如生馅饼的边皮。
她两只手在围裙上反复擦拭,露出普通人面对权贵时,特有的讨好而僵硬的笑容:“这位老爷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