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第 98 章（1 / 2）
正所谓过了腊八就是年。
年关将至,所有人家都开始熬煮腊八粥，这时候的腊八粥自然也没有后来材料那么齐全，都是有多少材料放多少，家家户户煮出来的味道也不同。
这就给众学子增添了一项新活动——分享腊八粥。
互相猜腊八粥的材料,互相分享,隐隐还带着几分炫耀,炫耀材料,炫耀口味，炫耀与家人的亲昵。
“我这是用上好的粳米、糯米……熬煮而成，吃一口满嘴生香。”
“我的熬了好几个时辰，全程小火慢炖,一刻也离不得人，软软糯糯。”
丫丫在材料上是比不过人的，不过她也有杀手锏。
“我的粥是哥哥亲自给我煮的,守了一两个时辰。”
其他姑娘沉默了一瞬,她们的亲长都是有身份的人，就算说是亲自熬粥，也只是动动嘴皮子,连水都不一定沾一下。
别的不说，在亲昵这点上是输了。
一番不带恶意的炫耀嬉闹之后，一群年轻的女郎就围在一起互相分食腊八粥。
在这种时候,谁得的腊八粥种类多，也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这代表了她在同窗间的受欢迎程度。
而这其中又数金钗姑娘得的腊八粥最多,这个结果让她整个上午都抿着嘴时不时偷笑，引得先生都看了她好几眼。
好不容易下了课,她今日也反常地直接冲出了教室,而没有如往日那般趁机在教室开个短会聊聊天。
她走出学宫的时候,门外的车夫差点没反应过来，直到金钗姑娘登了马车，车夫心里还在嘀咕：这姑奶奶今日怎么这般早？
金钗姑娘却没注意到车夫的诧异，她只紧紧抱着怀里的小食盒，里面装的都是同窗送的腊八粥。
回到家中，她一溜烟跑下马车，连课本都忘记带上，直接往正院而去。
她要向阿父和哥哥炫耀一下，让他们总说她脾气大，今日一定要让他们好好瞧瞧她的人缘有多好！
小跑着穿过挂上红灯笼的长廊，眼角看到门边对联上铁画银钩的字迹，金钗姑娘一边跑一边琢磨，下午她也要写一对贴上去，把上面的换下来。
不过就在她快跑进正院的时候，她下意识止住了脚步。
门口守着的那两个人，那神态，那动作，不正是阿父有重要事情商讨时的表现吗。
如果换了以前，她一定立刻转身离开，等过会儿再过来。但现在，她自觉已经上了官学，以后说不定也能和哥哥那样当官，那哥哥能听她为什么听不得。
这一瞬间，她甚至说不清是赌气更多，还是好奇心更多，或者是不甘心，总之她绕过了正门，借着墙边的树爬进了正院，在书房窗户边蹲下。
这一系列动作做完，蹲到窗户下的金钗姑娘才生出几分后悔，不过这时候想离开也没法子了，她是趁着府卫巡逻空档爬进来的，想离开只能再找下个时机。
房间里，传出了熟悉的声音。
金钗姑娘脖子一缩。
是阿父！
“周兄，可能参悟王上此举为何？”熟悉的声音透过窗牖传出，带来沉沉闷闷的声响。
被称为周兄的男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沉默片刻，伸出手指往屋顶指了指，才说：“不是王上如何想，而是她想做什么。”
金父自然明白他说的是谁，但还是那句话，谁能管得到她呢。
只一叹：“她也不是全然仁善。”
周兄放下茶盏，脸上还带着几分后怕：“幸好没做那出头鸟。”又道，“也难怪，拖后腿毁人修行，难怪她直接出手惩治。”
想到当时的场景，金父反倒笑出声来：“经过这一遭，那些偷偷伸手的人可老实不少。”
“我不管你们出于什么目的，也不管你们有什么苦衷，”高高在上的神明难得垂眸看向地上的罪臣，缥缈漠然的声音如淬冰霜，“我已将洛国强盛定为本次历练修行的目标，谁若是妨碍我的修行路，就别怪我亲自出手了。”
这云里雾里的话，听到金钗姑娘一头雾水，抓心挠肝地好奇。
不过金父二人齐齐沉默一瞬，默契地转移了话题，也没人知道窗边正有一人被吊起了好奇心。
“听说学宫那边的女郎比前几日多了。”
“宫中隐隐透出是那位的意思，那些还在观望的人自然是上赶着讨好。”
“之前让王家女郎进了匠作处，前不久又送了个宫婢进宣传口，现在还开设了女子学宫，这一步步，着实让人看不明白了。”
周兄一挑眉：“金兄是不明白呢，还是不敢明白？”
金父低头喝了一口茶，蒸腾的热气模糊了他眼中的沉思：“有区别吗，若是她真想这么做，我们又如何能阻，如何敢阻。”
周兄没理会他的含糊的说辞，直接把话挑明了：“让女子为官，可不是她动动嘴巴就能做到的。”进入官场后多得是办法让人摸不到实权。
金父虽诧异他直接挑明的话，但也顺势接了下去：“看着吧，她要是真想，总不会就这么简单，且待来日。”
他们说得轻描淡写，举重若轻，但落在窗户下的金钗姑娘耳中，却如惊天巨雷，炸得她头脑发昏。
什么叫女子为官，什么叫无人能阻，他们口中的“她”是谁？是她想的那个人吗？
她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避免因惊讶过度发出惊呼之声。
但眼中的神采却越来越亮，越来越亮。
原来她们不是孤立无援，原来还有‘人’在为她们谋划，原来……
金钗姑娘挪动脚步，悄悄往后退，顺着那棵树又爬到院子外。
书房内，在她离开后周兄朝窗外看了一眼，又看向金父：“走了？”
金父侧耳一听，点头：“走了。”
周兄笑道：“金兄啊金兄，跟自己闺女还搞这手呢，你便是直接支持又会如何呢。”
金父白了他一眼，嗤笑：“怎么某些人连暗地里偷偷透露都不敢，还得借我宝贝女儿的口转述呢。”
周兄被他一噎，不知道说什么，低头战术性喝茶。
金钗姑娘离开正院后，第一反应是赶紧联系志同道合的同窗，告诉她们这个好消息，当一低头就看到怀中抱着的腊八粥，发热的脑子登时冷静了些。
她先是回屋换了身衣裳，又命人去把腊八粥热了热，才带着丫鬟光明正大地往正院而去。
不走这一趟，阿父肯定会发现不对劲，她绝对不能暴露她们的秘密。
在这平静的波澜中，年节终于到了。
每年除夕夜，宫中都会举办宫宴，所有王都中有品级的官员和勋爵都要参加。
往年如此，今年发生这么多大事，自然更要隆重。
不过早就问过年节的国师却并没有出席，只派人送上一份年礼。
殿中群臣互相打了无数眼色，大家都很有眼力见儿地缩着，没有谁愿意在王上明显心情不好的时候凑上去触霉头。
坐在王座上的洛王冷着脸，大过年的连官面笑脸都没扯出来，简直就是在脸上刻上几个大字：我不高兴。
消息灵通些的人结合之前隐隐约约传出的消息，也大致能猜出王上不高兴的原因了。
据说前几天排座位的时候可是在上首备了并排的两个座位，但现在么……
瞧瞧那孤身一人坐在上面的王上，就什么都明白了。
“长秋宫女官徐秋兰，代国师赠王上一礼，祝愿王上长乐无极。”
清脆响亮的女声响起，听到‘长秋宫’‘国师’几个字，洛王一直郁郁的神情才精神了些。
“呈上来。”
内侍从宫人手里接过重量不轻的锦盒，竖起来有人高的长盒子里也不知装了什么。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上首，锦盒表面蓝光莹莹，直接弹开了内侍去开盒子的手。
恰在此时，女官的解释声也传出：“启禀王上，国师说送出去的礼物，要本人亲自拆开才有意义。”
洛王挥退内侍，亲自打开了锦盒，卷成长筒的物件静静地躺在其中。
解开系带，只展开了几寸，清晰如肉眼可见的山川河流印刻在上，还有一些特殊的标记零零散散地落在画卷上，从图纸角落的注释能看明白这些都是不同的矿产。
洛王没有再继续展开，而是反手盖上了锦盒，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哈哈哈徐卿，若尔父在此，定要与寡人争夺此物。”他说这话的时候笑容满面，座下几位特别熟悉他的大臣还能从中品出几分炫耀的意味。
不过武安侯都能不顾身份争抢的东西，不少人在心里盘算着。
难不成是不老药？
武安侯之前可不就是被国师一颗仙桃救回来的么。
不，不对，那礼物虽只露出了一角，但明明就是画作文章之类的东西。
画？
什么画能让武安侯心动？
脑子动得快的几个武将已经激动地站了起来，桌面碰撞之下洒出不少美酒都没让他们多关注一眼。
徐将军的脸因激动涨得通红，几乎是抖着嗓子问道：“国师的礼物，过后能否让末将瞧一眼？”
洛王这回是带上明显的炫耀了，连没怎么见过他的女眷都能听出他话中的得意：“当然可以，国师赠与寡人的礼物意义非常，是该邀诸位爱卿一起欣赏。”他在赠与寡人几个字上加重，生怕别人看不出来。
而他们讨论中心的望舒，现在在哪里呢？
……
风吹草地见牛羊，只看词句就能想象出那美好祥和的一幕，但冬日的草原是荒芜的。
只有凛冽的寒风，如刀锋般冰冷的飞雪，以及空无一人的旷野。
望舒落在覆了一层白雪的地面，数据化的身体如风般轻盈，没有在雪面上留下一丝痕迹。什么都明白了。
“长秋宫女官徐秋兰，代国师赠王上一礼，祝愿王上长乐无极。”
清脆响亮的女声响起，听到‘长秋宫’‘国师’几个字，洛王一直郁郁的神情才精神了些。
“呈上来。”
内侍从宫人手里接过重量不轻的锦盒，竖起来有人高的长盒子里也不知装了什么。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上首，锦盒表面蓝光莹莹，直接弹开了内侍去开盒子的手。
恰在此时，女官的解释声也传出：“启禀王上，国师说送出去的礼物，要本人亲自拆开才有意义。”
洛王挥退内侍，亲自打开了锦盒，卷成长筒的物件静静地躺在其中。
解开系带，只展开了几寸，清晰如肉眼可见的山川河流印刻在上，还有一些特殊的标记零零散散地落在画卷上，从图纸角落的注释能看明白这些都是不同的矿产。
洛王没有再继续展开，而是反手盖上了锦盒，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哈哈哈徐卿，若尔父在此，定要与寡人争夺此物。”他说这话的时候笑容满面，座下几位特别熟悉他的大臣还能从中品出几分炫耀的意味。
不过武安侯都能不顾身份争抢的东西，不少人在心里盘算着。
难不成是不老药？
武安侯之前可不就是被国师一颗仙桃救回来的么。
不，不对，那礼物虽只露出了一角，但明明就是画作文章之类的东西。
画？
什么画能让武安侯心动？
脑子动得快的几个武将已经激动地站了起来，桌面碰撞之下洒出不少美酒都没让他们多关注一眼。
徐将军的脸因激动涨得通红，几乎是抖着嗓子问道：“国师的礼物，过后能否让末将瞧一眼？”
洛王这回是带上明显的炫耀了，连没怎么见过他的女眷都能听出他话中的得意：“当然可以，国师赠与寡人的礼物意义非常，是该邀诸位爱卿一起欣赏。”他在赠与寡人几个字上加重，生怕别人看不出来。
而他们讨论中心的望舒，现在在哪里呢？
……
风吹草地见牛羊，只看词句就能想象出那美好祥和的一幕，但冬日的草原是荒芜的。
只有凛冽的寒风，如刀锋般冰冷的飞雪，以及空无一人的旷野。
望舒落在覆了一层白雪的地面，数据化的身体如风般轻盈，没有在雪面上留下一丝痕迹。什么都明白了。
“长秋宫女官徐秋兰，代国师赠王上一礼，祝愿王上长乐无极。”
清脆响亮的女声响起，听到‘长秋宫’‘国师’几个字，洛王一直郁郁的神情才精神了些。
“呈上来。”
内侍从宫人手里接过重量不轻的锦盒，竖起来有人高的长盒子里也不知装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