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大典前夕（1 / 2）
城中置换菽豆的粮仓前人满为患,黔首来来往往，几乎从天刚蒙蒙亮持续到金乌西坠才渐渐变少。但与这里隔了两条街的另一处粮仓却是门可罗雀，只有穿过门缝窥见的那一队队身披甲胄的卫兵才能领会出一两分这里的特殊。
作为洛王心腹,又是声名鹊起的少年将军,徐远进出这里也不是来去自如的。
“王上命本官来此查看后日大典供奉的良种。”
守卫对于这位曾经统领过他们的顶头上司自然是熟悉的，但王命不可违,责任不可落,就算是他来该有的程序也是要有的。
不过对熟人态度还是和缓很多，守卫抱拳行礼,面上带笑,半是玩笑半是警告：“大人可别让我等为难。”
徐远从胸前取出一份布帛,拿在手上举高，正色道：“此乃王上明旨。”
守卫上前两步接过布帛快速浏览一遍,又仔细辨认了上面的印章，这才放松了一点。
他回头对另一名守卫点点头,将旨意还给徐远，两人一起快速而不遗漏地给他搜身,确定没有任何火折子以及其他危险品才一挥手放他进去。
这样的守卫只是第一道关卡,直到又进了两三道门,三四轮守卫搜身验明身份后，徐远才真正来到储存了一部分良种的院子。
对,没错，院子。这里说是粮仓,其实说起来只是一处院子，这部分良种被小心晒干扬净后就装入了麻袋中,一袋袋种粮防止在瓮中缸中木桶中,等待明年的使用。
这次收上来的良种连王上都舍不得吃,也只有这次国师大典才决定拿出一部分来作为祭品，展示国师对洛国的伟大贡献。
指挥粮官打开大锁，徐远想亲自上阵搬两麻袋荞麦出来，才刚伸手就被粮官一巴掌拍开。
刚才还很恭敬地粮官一巴掌拍下他的手还不够，接着又一伸手把他推到边上，道：“徐大人能提笔拿刀，但这种事还是让我们专业的来吧，毛手毛脚的，把仙种弄坏了怎么办。”
徐远一听也是连连点头，确实，仙种这般重要，再小心也不为过。
等解开两麻袋后，徐远抓起一把捻了捻，没发现与送进来的时候有何不同，便点点头道：“就这两袋吧，劳烦派一队人马护送仙种到宗庙。”在大典开始前，所有祭品都要统一先放在宗庙。
城郊，治粟内史已经在这里待了很多天了。
那□□会之前，他带上一葫芦绿肥呈给国师，国师对他的成果表示了肯定。
国师抬眸扫了一眼他的葫芦，道：“虽不是最好的配方，但能在短短一段时间内做出来，你，你们很不错。”
在最后，国师还给他指了一条明路：对照组实验。
这几天他就是一直泡在这实验中。
因着国师大典将至，为了能赶在大典上向国师献礼，治粟内史抛弃了对比更明显但生长期长许多的秋葵，而是选择了能在几天内长成的藿。
藿又称豆苗，指的是大豆的嫩茎和嫩叶。它是五菜之一，生长期很短，就算是在冬天也只需要十余天，而按现在这温度，只需要三五天就能长成。
还有两天就到大典了，治粟内史这几天恨不得把床搬到豆苗边上跟它们一起睡，被制止之后也是一天十几趟地过来看。
今日早起洗漱完，他连早膳都没用就急忙忙先跑来看他心爱的豆苗，经过一晚上应该又能长大一截了。
结果也不出所料，甚至比他预想得更好，他伸出手指比了比，已经有一个半指节高了。
他又到不远处的对照组比了一下，大概是一个指节左右，不仅矮了些，连品相都不如浇了绿肥的好。
不需要再对比，田中老手的治粟内史也能看出绿肥的重大作用了。
“按照这长势，大典当天都能到两寸多了，哦呦，这可是从未有过的。嘿嘿，我看那天哪个能与我比。”他趴在田地上，凑近豆苗自言自语地傻笑。
巫师殿，因着地方大，在之前医师培训的时候就放在了这里，现在不仅是王都及附近城镇的中的医师，只要是能来的基本都往这里汇聚，甚至可以说附近几个郡最优秀的医师都汇聚在王都，在巫师殿中了。
本身巫师就有一部分精通医术的医师，虽然这个高水平只是横向对比出来的，但多少也是代表一部分能力了。
尤其是在国师传下《常见病症的诊断与治疗》一书后，他们几乎是一个月连轴转没歇过，夜以继日地研究记录这本神书。
经过一个月的忙碌，神书的抄录工作暂时告一段落，难得喘口气医师们也忍不住多聊了几句。
“神女能让粮食生长，又能传授治病救人之法，还能预知风雨，真是神通广大啊。”这话一听就知道是巫师说的，整个洛国也只有他们坚持称国师为神女，最虔诚的信仰者非他们莫属。
“我倒是绝对的国师交友广泛，我在王上身边伺候的时候，曾经听国师说过，天上也是分工明确按部就班的。”这人显然就是医署的医师了，他支持另一种观点，“这见过神书刚拿出来的样子，扉页那一连串的名字定然是仙界医仙。”
有人质疑：“那汉中郡的良种一夕间长成如何说？”
那医师：“那应该是国师请了农神助阵吧。”
不过这人的观点没多少人支持，很快就淹没在众人的嘘声中。
闲话几句就该说正事了，众人面前堆成小山一般的书册都是这一个月抄录出来的部分。
主管治病医疗的东大巫师，点点身侧的书册，这些天从汉中郡运过来的纸，除了最好的那部分送进宫，其他都在这里了。
他点点手中纸质的医书，道：“这段时间大家都简单学过了这神书上的内容吧，也基本都去给黔首看过病，说说吧，实际效果如何？”
“我觉得甚好，在学习神书之前，我每次给人看病只能凭经验凭感觉，很多病症稍有不同，就不敢轻易下论断，现在对照起来在，可是省心不少，准确性还提高了。”
“不愧是神书啊，能把众多病症总结归纳，非看遍天下疾病不可成书。”一名医师抱着一卷书册不撒手，“我恨不得天天抱着它睡觉。”
“上次去村中给人诊治，恰巧遇到稚子发病，要不是神书中提到过这种症状，只怕我就要误诊了，幸好幸好。”这位医师一脸后怕。
“我也是，不过我是给一个农人诊断，那人手脚肿胀，瞧着跟水泡多了似的，我瞧一眼就下了论断，幸好多看了一眼，想起了神书中说过的另一种情况，不然一条人命不小心就要断在我手上了。”
众医师七嘴八舌争先恐后地说着自己行医的经历，大多都是庆幸遇到好情况，但也有人在哭。
有一位胡子花白的老医师就是抱着医书默默流泪，旁人问起来，只道：“为何不让老夫早点遇到此书，十八个啊，整整十八个总角孩童因为我的误诊，没放在心上，导致最后救不回来。要是当时有此书，我何至于此，他们何至于此啊！”
一提到这种事，所有医师都沉默了。
误诊，这是一件相当普遍的现象，甚至有人公开说过，没有误诊过的医师一定不是真正的医师。由此可见这种情况有多普遍。
巫医分家不过短短百余年，连上层贵族都有很多人习惯在生病时求神祭拜，或是使用一些一看就不靠谱的偏方，更别说是资源更加匮乏的黔首了。
没有系统的知识体系，也就不能培养出高水平的医师，除了个别天赋奇才，几乎所有医师都是半瓶子水晃荡，知道的医学知识说不定还没现代的普通人多。
可以说，望舒一本简单的《常见病症的诊断与治疗》给这时候还是大片空白的医学界搭好了框架，也难怪他们将这本书奉为至宝了。
西大巫师敲敲桌子，将众人从低落的情绪中拉出来。
“巫师殿中已有不少其他地方来的医师，哪些东西可以教，哪些东西要藏着，你们要心里有数。”他着重点了点，“人多嘴杂，难免会有五国的人混进来，大家都注意点。”
“还有——”他刻意拖长了语调，待吸引了所有人的注目才继续说，“我们救回来的那些人，记得早点聚起来，等国师大典上，他们就是我们巫师和医师交给神女的答卷。能不能让神女多看一眼，就在此一举了。”
“是。”众人齐声应道，面上生光，仿佛已经看到了神女当众夸奖他们无数人投来羡慕的目光。
“这洛国还真是重视啊，这规格都够得上王上继位大典了吧，也不怕被当众拆穿装神弄鬼下不来台。”这阴阳怪气酸言酸语的，自然是出自死对头吴国之口了。
在又一次闲逛被拦，吴国公子柏直接当街就发作了，但即便是这样，他还是被附近的王都守卫恭敬地“请”回了驿站。
吴国太子往外看了一眼，门口的巡逻队伍已经是第六次路过了，洛国简直就是把“防止吴国搞事”刻在脑门上。
他心不在焉地随口安抚道：“后日就是洛国册封国师的大典，柏弟再忍忍吧，也就这两天了，等大典结束后就好了。”
在吴国太子看来，吴柏的这点遭遇根本就不算是，他在洛国遇到的事随便哪件都比这难以忍受，不过是一点点怠慢罢了，也值得发这么大火？
现在最重要的是顺利参加国师大典，试探出那“神女”的深浅，以便对症下药，布置出针对性的计划。
公子柏一挥袖把桌上的碗碟都扫到地上，又一脚踹倒食桌愤愤地踩了几脚才忍下气来。
“仪式正点怎么在晚上？”望舒之前一直没注意时间，今日翻出一看竟然是在晚上。
她可是参加过洛王的加冠礼的，下面呈上来的时间，春夏秋冬都有，但没有哪天是在傍晚，更别说晚上了。
洛王倒茶的手一顿，随即轻笑道：“国师乃是天上神女，凡间祭礼再好也配不上您。大典当日正好是满月，有清风明月为伴，倒也能弥补一二。”
望舒微微侧脸看了他一眼，心里明白这不过是个好听点的借口罢了，不过她也没拆穿，好歹也是自家宿主，她这点宽容还是有的。
唉~像她这么宠宿主的系统已经不多了啊，她可真是一个宽容大度的好系统，今天就奖励自己十包数据薯片吧，鸡肉味嘎嘣脆。
那边洛王见她没有反驳，嘴角的笑扩大，连乌黑的双瞳中都盛满笑意，只是被嘴边的茶盏挡住，没那么明显。晃荡，知道的医学知识说不定还没现代的普通人多。
可以说，望舒一本简单的《常见病症的诊断与治疗》给这时候还是大片空白的医学界搭好了框架，也难怪他们将这本书奉为至宝了。
西大巫师敲敲桌子，将众人从低落的情绪中拉出来。
“巫师殿中已有不少其他地方来的医师，哪些东西可以教，哪些东西要藏着，你们要心里有数。”他着重点了点，“人多嘴杂，难免会有五国的人混进来，大家都注意点。”
“还有——”他刻意拖长了语调，待吸引了所有人的注目才继续说，“我们救回来的那些人，记得早点聚起来，等国师大典上，他们就是我们巫师和医师交给神女的答卷。能不能让神女多看一眼，就在此一举了。”
“是。”众人齐声应道，面上生光，仿佛已经看到了神女当众夸奖他们无数人投来羡慕的目光。
“这洛国还真是重视啊，这规格都够得上王上继位大典了吧，也不怕被当众拆穿装神弄鬼下不来台。”这阴阳怪气酸言酸语的，自然是出自死对头吴国之口了。
在又一次闲逛被拦，吴国公子柏直接当街就发作了，但即便是这样，他还是被附近的王都守卫恭敬地“请”回了驿站。
吴国太子往外看了一眼，门口的巡逻队伍已经是第六次路过了，洛国简直就是把“防止吴国搞事”刻在脑门上。
他心不在焉地随口安抚道：“后日就是洛国册封国师的大典，柏弟再忍忍吧，也就这两天了，等大典结束后就好了。”
在吴国太子看来，吴柏的这点遭遇根本就不算是，他在洛国遇到的事随便哪件都比这难以忍受，不过是一点点怠慢罢了，也值得发这么大火？
现在最重要的是顺利参加国师大典，试探出那“神女”的深浅，以便对症下药，布置出针对性的计划。
公子柏一挥袖把桌上的碗碟都扫到地上，又一脚踹倒食桌愤愤地踩了几脚才忍下气来。
“仪式正点怎么在晚上？”望舒之前一直没注意时间，今日翻出一看竟然是在晚上。
她可是参加过洛王的加冠礼的，下面呈上来的时间，春夏秋冬都有，但没有哪天是在傍晚，更别说晚上了。
洛王倒茶的手一顿，随即轻笑道：“国师乃是天上神女，凡间祭礼再好也配不上您。大典当日正好是满月，有清风明月为伴，倒也能弥补一二。”
望舒微微侧脸看了他一眼，心里明白这不过是个好听点的借口罢了，不过她也没拆穿，好歹也是自家宿主，她这点宽容还是有的。
唉~像她这么宠宿主的系统已经不多了啊，她可真是一个宽容大度的好系统，今天就奖励自己十包数据薯片吧，鸡肉味嘎嘣脆。
那边洛王见她没有反驳，嘴角的笑扩大，连乌黑的双瞳中都盛满笑意，只是被嘴边的茶盏挡住，没那么明显。晃荡，知道的医学知识说不定还没现代的普通人多。
可以说，望舒一本简单的《常见病症的诊断与治疗》给这时候还是大片空白的医学界搭好了框架，也难怪他们将这本书奉为至宝了。
西大巫师敲敲桌子，将众人从低落的情绪中拉出来。
“巫师殿中已有不少其他地方来的医师，哪些东西可以教，哪些东西要藏着，你们要心里有数。”他着重点了点，“人多嘴杂，难免会有五国的人混进来，大家都注意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