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巴黎的夜晚(1 / 2)
北原和枫在巴黎城里面稍微住了几天。
一方面是他还要和雨果讨论讨论有关于如何“拯救巴黎圣母院”的计划,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卢梭还想再和孟德斯鸠多待些日子。
安东尼那里也差不多:这个好久没有见到自己朋友的孩子还有好多话、好多故事要分享呢,就算是北原和枫也不好意思打扰他们。
于是旅行家也只好暂时住了下来,顺便和罗兰与法布尔挨个打了电话,解释自己可能回来得要晚一点的事情。
“呼,这几天还真是……话说今天应该不会熬夜到两三点吧。”
处理完了一件事项,重新又打开一本书的旅行家揉了揉隐隐作痛的眉心,打开怀表,小声地抱怨了一句。
但说完后,他又觉得有点好笑:
这些工作量可是他自找的,可没有哪个人来逼迫他,他就算是怪也只能怪到自己的头上。
想到这里,北原和枫深深地吸了一口带着凉意的空气,把自己身上的衣服紧了紧,继续在本子上面记着各种注意事项和笔记——他明天可还要和雨果商量具体的方案程序呢。
一时间,房间里只能听到钢笔笔尖与纸张,衣服布料之间的摩擦声,以及怀表上面指针发出的“滴答”声响。
好像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安静到每一点动静都清晰可闻。
在房间外是巴黎的凌晨。灯区、舞厅、酒吧的场合与盛大的宴会。
那些千奇百怪的灯光从各种建筑物里面高高地向上射出,就像是小孩子糟心的恶作剧,把夜色涂抹成肮脏又艳俗的色彩。
这里就没有什么“浑然天成”的美感了,反而不同颜色混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显得格外的脏:就像是一块掉进了彩色油漆桶里面的破抹布,简直就是一塌糊涂的代名词。
北原和枫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就把窗帘给拉上了,然后继续着自己的规划,实在是困倦的时候就喝点咖啡,勉强撑着自己工作下去。
“好困……”
旅行家含糊地说了句什么,“啪嗒”一下就把指向三点半的怀表合了上去,手指下意识地在上面镶嵌的相片上面停留了几秒——这是塞万提斯拍出来送给他的照片,上面是几个人在镜头下面凑在一起笑的场景。
阳光很灿烂,身后房子是很漂亮的米色,每一个人也笑得很灿烂。
北原和枫出神地看了一会儿,好像又找到了点继续工作的力气,于是把怀表收回了怀里,继续核查自己写的东西有没有逻辑上的错误。
“在首要方案不符合现实情况或者实行性不高的时候,采取f号方案……这里的东西应该修改一下。”
旅行家小声地自言自语了一句,然后在上面划掉了几句话,用小字在旁边进行补充。
似乎是风的缘故,本来关着的窗户突然传来了“吱吱呀呀”的声音,听上去甚至有点谨慎,像是害怕把屋子里面的人从睡梦中吵醒。
——当然,说不定是真的怕把人吵醒了。
感觉这种声音略显熟悉的北原和枫一边写,一边这么想到。
很快,窗户的“吱呀”声就变成了代表锁被解开的一声“咔哒”。
外面的风趁着被窗户被打开的空隙,突兀地灌进房间,把窗帘吹得到处乱飞,一副很有气势的样子,像是一只雄赳赳气昂昂的公鸡。
北原和枫低头看了几秒,先是慢悠悠地按住自己被风吹起来的书页,然后才扭头看向自己房间夜晚的不速之客,翘了翘唇角,笑了起来:
“晚上好啊,夏尔。”
“呃,晚上好,北原?”
波德莱尔尴尬地朝屋子里面招了招手,显然是没有想到对方竟然到了将近凌晨四点的时间还没有睡,这下进也不是,走也不是。
北原和枫撑着下巴,看着显得有点窘迫的超越者——他此时一脚踩在窗栏上,另一只脚甚至还在外面,长长的黑色卷发被风吹得有点凌乱:总之,是一个不算太优秀的出场。
“进来吧,我这里还有咖啡。”
旅行家打了个哈欠,从自己的抽屉里掏出一包速溶咖啡,伸手丢给波德莱尔:“热水在边上的金属保温杯里面,稍微多喝一点。”
“本来今晚的气温就低,你还在高处来来去去的,要是感冒就不好了。”
“昂,谢谢北原啦。不过你今天晚上怎么还没有睡觉?”
波德莱尔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北原和枫脸上的表情,发现对方没有太在意“波德莱尔为什么会深夜翻窗户来到自己房间”的事,于是稍微松了口气,转而问起了另一个他很关心的问题。
——平时北原和枫再怎么熬,一般这个时候也都要睡觉了,从来没有到这个时间点还在桌子上挑灯夜战的情况。
“啊?这个吗……明天还要去找雨果先生谈点事情,所以要提前准备好。”
正在看笔记的北原和枫愣了一下,花了点时间才反应过来,用有点恍惚的语气回答道,左手下意识地去找自己桌子上的咖啡。
咖啡杯已经空了。
旅行家盯着空荡荡杯底发了几秒钟的呆,然后整个人有气无力地瘫在了桌面上,发出一声沮丧的叹息。
“好糟糕好糟糕……”
他有些郁闷地说了一句,抬眸看着站在夜色下的波德莱尔,像是想到了什么,甩了甩自己的脑袋:“夏尔。”
“嗯?”有些担心地看着他的波德莱尔很快地回答道,冰凉的手指轻轻地在对方的手背上,想要通过这个方式让他清醒一点。
——虽然也很担心北原和枫的睡眠质量,但是光看对方这种死也不愿意睡下去的样子,他就知道这件事情对于北原和枫来说有多重要。
所以他也不会试图阻拦。
“夏尔,给我讲一讲你写的诗吧。”
北原和枫把脸靠在桌子上,用梦呓一样的语气缓缓说道,那对明亮的橘金色眼睛好像正在夜色下发着光。
就是那种明亮的、朦胧不清的光,如同夏夜里最小最小的萤火。细微到让人怀疑这种光芒只是自己的错觉。
“什么诗都可以,我想这个应该能让自己稍微清醒一点……稍微。”
他努力地用手把自己的脑袋撑起来,声音听上去依旧是带着困倦感的:“或者帮我泡一杯咖啡也可以。真是的,才来巴黎没几天,就感觉自己熬夜快熬不动了。”
“不要因为这种事情而感到遗憾啊,笨蛋。”
这下轮到波德莱尔感觉有点无奈了,干脆伸手从对方背后把人抱在自己的怀里,左手握着对方的手指,犹豫着问道:
“不过真的什么都可以吗?”
“嗯。你说,我在看笔记的时候会听的。”
北原和枫右手把笔记扒拉到自己面前,看着上面被记录得乱七八糟的法语单词,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
“可能不太好啦。你也知道,我才刚刚开始写诗,完整的也就那么几首而已。”
波德莱尔小声地说了一句,感觉有点不好意思,因为他发现自己的诗好像都有点不太适合在大庭广众下读出来。
毕竟内容不是宣传负能量,就是带有需要屏蔽的词汇,又或者是没法被大众接受的各种畸形审美……放在网络上都是秒被举报的程度。
但也有那么几首“正常”的诗的:至少现编也要现编出那么几首正常的诗!
“每当有一个诗人开口
就有飞鸟从他的喉咙中冒出
在四点的凌晨时光里,它飞过巴黎。”
波德莱尔先是说了一段,看到北原和枫似乎没有什么反应后稍微松了口气,然后继续发挥自己的想象力,即兴编写道:
“它飞过巴黎圣母院
脐带被剪断的孩子尖叫着看着灰白的天
羊水在塞纳河里荡漾开
像是钢钉钉在它的喉骨。
诗人的声带被钉在十字架上
没有血,只有一朵玫瑰代替他的头颅
——因为他正在做梦,梦着另一个巴黎。”
讲到这里的时候,波德莱尔的声音稍微停顿了一下——他发现这首诗歌的方向似乎又朝着不对劲的地方狂奔了,于是强硬地来了个转折:
“呃……
那里玫瑰花就生长在巴黎的王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