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争矿(1 / 2)
“阿爹,我不想种田了。”
啪!重庆脸上多了一只鞋。
“我想去从军。”
另一只鞋也飞过来,这次被重庆接住了。
重老爹坐在椅子上,破口大骂:“想!想!你一天就知道瞎想,不种田,等我们都饿死了,你就什么都不用想了!”
重庆正坐在凳子上打草鞋,这时停下手,道:“从军有饷银,也可以养活您!”
重老爹根本不愿听,又骂道:“你走了,这几亩田谁种?你媳妇被娘家接走了,扔下这两吊钱给你买种子,明年再没收成,只怕扔来的就是你的休书!”
重庆转过身,郑重道:“阿爹,你想过没有,既便今年收成好,收来的粮食也换不了几个钱,省吃俭用,人家也不愿跟咱们过日子,若是去从军,有机会立了功,可比种田出息得多。再说,他们怎么给我休书,只有我写给她的才叫休书,您连这个也不懂。”
重老爹想了想,道:“我怕你没有那个命!打仗要上北边去,咱们南方人,到那就得冻个半死,再说那军功都是拿命换的,你若丢了命,咱家可就断了香火,一点指望都没有了!”
重庆道:“在这里种田就有指望了?阿雨不愿回来,咱们俩一个寡一个孤,上哪儿生个香火去!”
嗖!啪!这一回,扔过来的是重老爹的拄杖,他拍着桌子大骂道:“哪也不许去!就在家好好种田,闲了出去帮工,阿雨我去求她,她是我家花了钱聘的,只要你不休,就是我们重家的人!”
重庆低下头接着打草鞋,再也不吱声了,心中却暗自想定,决不低头去求丈人妻子,等几日将家里的田翻好种上,就偷偷溜去县府投军,不混出名堂绝不回来!
想想自家也不是没有风光过,以前家中阔绰时,雇得都有长工,吃穿不愁,从小将他送入村学中读书,从来不用自己种田干活,只因为前几年阿爹同人争一块地吃了官司,这才落败,阿娘受不得气,一病撒手去了,他与爹爹又不会营生,守着几亩薄田,越过越穷。
阿雨聘给他时家里还有两个哥哥,日子不比他们过得好,谁知后来村里出了矿,他丈人巴结了乡长入伙开矿,不几年阔了起来,就瞧不起他们家了,逢年过年见了,那副嫌弃轻蔑的嘴脸不知有多难看,他七尺多长的一条汉子,实在忍不下这口恶气。
就在年前,他那暴发户的老丈人忽然亲自上门,就坐在此时重老爹坐的那张椅子上,斜着眼撇着嘴,阴阳怪气的说:“贤婿啊,我知道你们日子艰难,料你过年也无钱去我那里走动,我特地来,给你送些过年的东西,还有这两吊钱,给你明年买种子用。不是老爹我嘴碎,你们这些读书的人,就是无用,又会种田,又不会做工,也是你小时候家里太娇惯了,像你那两个哥哥,从小干活,如今不知道多会营生,早些省下送给乡学的钱,这会子也还过不到此处。”
重庆低着头只不做声,丈人又道:“今日我便将阿雨接回去了,也给你省些吃用,来年好好把田种上,想想怎么把日子过好,真是的,看你这百来斤的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能干些什么?站着挡风倒是还有些用!”
重庆听了这刻薄的话,忍不住抬起头将眼睛一瞪,他丈人吓了一跳,拍着心口道:“唉哟!你要吃我啊,别费劲了,省着些力气好好想想怎么过日子吧,真是晦气,别人家的女婿无不提携帮衬丈人家的,怎么我就遇上个讨债的,逢年过节还得倒贴!”
重庆垂下眼睛,咬紧了牙,心中直要恨出血来,从那天他就下定了决心,不再苟且务农种田,堂堂一条汉子,定要走出去自挣一份天地,绝不再受人如此欺辱轻看。
气愤过后,他静下来细细思量,自己不会做生意,家里也没有本钱,小时候略读了几年书,连个童生都不是,更无法靠买文吃饭,只身上还有些力气,只有去从军,战场上厮杀出来,若出不了头,或者残了死了,那也是命,咬牙认了便是,谁也不怨。
想了几遍拿定了主意,今日对阿爹一说,果然被臭骂一顿,他心里倒也不怨阿爹,阿娘走后,爹爹一下老了许多,时常暴燥打骂他,他知道爹爹心疼自己,怕他去了丟了命,只是在此相守,何日才能出头,阿雨也狠心舍他去了,少了一个牵挂,只要将家中田地赁给人租种,收些散钱,自己再省一些饷银多寄回来,阿爹也不愁吃穿,若是真有机遇混出头来,那时再孝顺他老人家被人奉承,强如父子相守潦倒一生。
重庆手中不停,打好了投军路上要穿的草鞋,又偷偷多做了几双,放在床下,留给阿爹穿用。正要去厨下做饭,只见隔壁的阿谷跑来,大声叫他道:“庆哥快来!咱们村头又挖出矿来了,隔壁张村看见来抢,两边打起来了!村长说了,这矿抢来村里人人有份,谁家不去,以后不给分钱,快拿上家伙跟我去打啊!有人送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