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SAR议事会分庭(拾陆)(1 / 2)
那一晚,火舌窜得高涨,大家的兴致也跟着高涨。四下里一片欢声,已经有一群人醉醺醺地勾肩搭背地围着火堆唱歌跳舞。
许淮被人拉着喝了两碗酒,脸蛋儿烧得有些红,硬要摁着艾苓陪她喝。
艾苓不喜饮酒,也从没喝过酒,茫然地不知道做什么动作。
蓁蓁还抱着那颗蛋,小脸被火烤得也红红的,拽着无理取闹的许淮试图阻止。
许淮回头:“蓁蓁,小姑娘家家管东管西,小心嫁不出去!”
蓁蓁对她这句说了无数次的吓小孩话表示毫无杀伤力:“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大不了我长大了嫁给艾苓姐姐!”
许淮却不知道是喝上头当真了还是故意的,环着艾苓的脖子不放手:“不行!你艾苓姐姐是我的!”
艾苓莫名好笑,也不反抗,只是问:“你要嫁我?”
许淮一本正经地盯着她大点其头,理直气壮:“嗯,嫁。你有意见?”
艾苓不回话,望着她黑色的眼瞳,看见了那里明亮又几分怯懦的光芒,之中映照着一张自己的脸庞。
然后那眉眼忽地绽开了,犹如寂寥的雪原毫无征兆地漾起一阵暖风,即使冰雪犹在,也足够令人沉醉。
许淮似乎被她突如其来的极不常见的笑意烫到,发愣之后是腾地脸红,然后跑开,拽着蓁蓁去和大伙一起跳舞。
艾苓在她们身后,静静地站着、看着,嘴角尚有未来得及消逝的弧度。
热火的晚会一如既往开到夜半。
八岁的孩子终归还小,蓁蓁困得眼皮已经掀不开了,被许淮送回了村子。
她回来时,艾苓就在村落边立着,在等她。
莹白的雪落在她诚挚宁静的眉宇间,显得圣洁而不可侵犯。
许淮衣襟里揣着那枚蛋,快步走到她的身侧,拍拍她的肩:“走吧,回家。”
大概是寒风吹得,她脸上因酒精引起的潮红已然散去,她迈着轻快的步调,向前走着。
因为她知道,艾苓会跟上来的。
因为这个看似冷冰冰的人,总会默默地跟上她的脚步。
三年的时间,让她们习惯了相伴和相随。
但这次,她没有迎来温柔的并肩,而是等来了一声呼唤。
“许淮。”她身后人轻柔地唤。
“怎么了?”她转身,看见那个人在雪花飞舞里。
“许淮。”她听见她仿佛来自雪中的话语,“我要走了。”
许淮一愣:“……圣庭,召你回去了?”
艾苓点头:“嗯。”
许淮问:“什么时候?”
艾苓答:“明天。”
许淮马上发现了前兆:“你下午自己出去,就是因为接到了圣庭的来信?”
艾苓再度点头:“是,信使先行,飞行器明早到,之后回圣庭。”
“……不能等小艾苓孵出来再走吗?”许淮不抱希望地问。
“好。”艾苓不假思索地答。
许淮又立即摆手:“别了别了,我知道圣庭会惩罚失时之人,你……一路顺风。”
艾苓仍是只能回一个“嗯”字。
许淮最后还是没有开口问:你还回来吗?
因为她们都知道,从这里走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许淮颇显强颜欢笑地道:“没事,被召回不就代表你合格了嘛,以后就是圣骑士的一员了,多威风。”
艾苓不作声,金色的眸子倔强地盯着她,似乎蕴含了太多的情绪——希冀、决绝、执着,复杂却分明。
许淮却像是惧怕她这种神色了一般避开了视线,只能无力地道:“……走吧,别说了。”
风雪淹没了浓夜,命运的逆流吞没了即将相离的她们,宛若一个踽踽独行的老妇,步履蹒跚地向明日走去。
凌晨,艾苓忽地被什么事唤醒,望见透过些雪映的月光的窗边,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放下笔起身,轻手轻脚地开了门出去,良久仍未回来。
她当然知道那是谁。
应当是不愿见分别的场面吧。
艾苓披了衣起身,行到光亮的窗边。
炉中炭火已熄了,在墙壁也挡不住的寒意中,她看见共用的桌上,安静地放置着一个信封。
封皮略有些发黄,是有些年头的东西了。
还真是准备充分啊,艾苓想。
她异常珍重地拿起那信,放进收拣好了的并不繁重的包裹——只是些衣物,唯一压重的还是许淮塞进来的些小玩意。
然后她莫名瞥见了角落里的纸篓,孤零零地蜷缩着一个纸团。
那样毫不起眼,又那样引人侧目,牵动着她的心跟着跳动,犹如被呈上眼前的欲绽未绽的花蕾,任人采拮。
于是在主淡然的注视下,她拾起了那一朵花苞。
褶皱的纸张上,只柔弱地写着一句话,便再也提不起笔了。
…………
翌日清晨,艾苓如时出发。
整个村子的人都扎成一堆聚在一处风雪中,蓁蓁拽着她的衣边哭成了个小花猫,被母亲拉去一边哄着。
许淮没有来。
村长最后一次与她握手,沧桑的老人眼中也有泪光,说,他们三年前迎她来,三年后也送她走,一个三年,就是一辈子。
艾苓一一谢过,然后登上了圣庭的飞行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