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二合一)(1 / 2)
三月,草与水同色。
豫州的捷报连连传来,匈奴汉国那边坐不住了,已经在商议从何处调兵,也早已没了心情专心在梁州之上。
宁州兵肥马壮,趁着成汉国骚扰荆州不放,一举冲垮成汉国边境,一度显现出了势如破竹的气势,似乎要连夜杀到了成都城。
此时,近九十高龄的宁州牧仍亲自挂帅,与成汉国两军对峙于沥水,成汉国也无心荆州与梁州之事了,生怕宁州当真狼子野心要谋取它的成都城。
薛青掣压力骤减,拿下梁州已是铁板钉钉。
只是无论是匈奴汉国,还是成汉国,他们两个也不傻,生怕这是几个大冀的州牧联合起来的,也一直在防备着荆州。
因为他们的警惕,连日以来暗探与斥候都多了不少,己方输送粮草只得更加谨慎,由此速度就变缓了一些。
但一切,还在计划之中。
今日一大早,豫州军报再次传来,豫州之女领兵发起了几次攻城之役,均未成功,但信都人心惶惶。
郭星津等人看着豫州拿下了那么大块的土地,各个都十分眼馋。
“这军师叫什么风和颂的,竟然是你的人!”郭星津十分扼腕,“他有如此谋略,你怎不叫他来我等军中?偏叫那女娃子捡了便宜。”
温如瑾但笑不语。
风和颂不留在豫州,给豫州牧之女出谋划策,她凭什么要抗住先进攻的压力给荆州与河南郡吸引火力?
便宜是捡到了,但大便宜还没捡到手,倒是火力全吸住了。
说不好听一点,没点肥肉吊在眼前,狗肯动弹吗?
所以,风和颂留下,让他帮助豫州出谋划策,既是那位豫州牧女公子的要求,也是温如瑾给豫州的诚意。
其实己方人马已经很不错了,荆州的谋士团大半都在,张怀奇先生也在,河南郡里头的谋士,也不乏是有名之辈。
三个臭皮匠还能顶个诸葛亮呢,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更何况计划都已经谋定得差不多了,因而听了郭星津的话,在场有些谋士的脸都黑了。
温如瑾作为三军统帅,便站出来打了圆场。
今日会议结束后,温如瑾出了营帐,便看见了万里落日:“就在这几日了。”
前几天斥候已经来报,长安城内匈奴兵有特殊调动,估计是信都那边扛不住了,信都周边的小城小郡根本挡不住那豫州牧之女,只好从长安城调动匈奴的精锐部队。
而只要匈奴兵离开长安的距离足够温如瑾的计划实施,那这场大战,便彻底拉响!
“我好紧张。”520不知道是不是金珠回收率不到一半,导致它哭惨了,现在说话都有点哽咽。
温如瑾听着好无奈:“好了,你又不上战场,你紧张什么?守静得上,它还不是天天睡大觉。”
“它皮厚,怕什么,我血脆,现在都没回血。”
说到这个,温如瑾觉得520真的绝了,据说放金毛犼出来之前,这货还花了大价钱,给金毛犼做了毛发全套spa,洗剪吹那是全给用上了,还特意做了一个仿狮子头的造型,据说用的吹风机都是来自什么什么高等位面,吹一次可贵可贵了,最后还给装备各种装逼效果拉满的特效,还给撒金珠……
“老实说吧你,”温如瑾缓缓地走向自己所住的那个营帐,“你是不是觊觎它的金毛,才那么积极地给它的毛做了全套的保养。”
估计剪的时候520就没少收集,守静整整一只崽崽,也就那么一点表面积罢了,那天瞅着的,它基本全身给剃了个寸头,只留下了绕头一圈的漂亮鬓毛,确实挺像威风凛冽的小狮子的。
“打人不打脸,你到底懂不懂!”
“它毛发长得贼快了,到时候你记得继续给它剃毛哦,就说要散热,要保持这个漂亮的造型!”
“哼,你想得美。”
夕阳下,少年高瘦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
他的心情,并不像他和系统打趣的那班轻松,反而是如同这道黑色的,悠长的影子一般……
又要死很多人了啊,到时候,这黄土大地,将会浸满了鲜血。
季春,旬八日,夜雨。
时机到了!
在阿旗和阿贞的帮助下,温如瑾穿上了自己的铠甲。
这幅铠甲是温如瑾根据长孙元正原先给他准备的那一幅银色铠甲又重新修改过的乌锤甲,仅仅是这甲胄,重近八十斤,温如瑾自己一个人是根本穿不上去的,光是甲胄让他自己穿就够呛了,更何况还有外置的披膊等物。
没办法,都是时代的限制,想要防御高,就得厚,厚就重,又轻又薄防御拉满的材料,这个时代还没有。
“公子,请!”阿旗满面肃然地呈上了温如瑾的头盔。
那是一顶凤翅兜鍪,两侧翘起如凤凰展翅,头顶还有一戳潇洒的红缨。
温如瑾双手接过,从上往下,戴在了头上。
走动之间的阻力,一下子拉满了,但是温如瑾面色如常,和屋内的心腹颔首,吩咐他们各自下去做最后的准备。
而他自己,则疾步进入了帐篷深处,从一团新造的棉花垫子上,将一只睡得天昏地暗的金色小兽抓了起来,摇晃摇晃摇晃~
“静静,起床了,准备打架了!”
金毛犼被人吵醒,原本张口就要喷火骂人,结果“打架”两个字一出,它瞬间清醒,伸了个懒腰,精神抖擞地跳上了温如瑾的肩膀。
“嗷嗷嗷~”冲冲冲!小爷闲得蚂蚁都不好玩了!
温如瑾握着自己的方天画戟,肩抗神兽,冒着阴凉的细雨,出了营帐。
“众将听令,三更造饭,五更拔营!”
夜色正浓,阴雨绵绵,生火造饭并不容易,可他必须得让士兵吃饱了才能开战。
按照计划,温如瑾将率领一千骑兵,自襄阳口出发,越十方山,渡茗涤河,讨伐长安右侧的匈奴各部,以断其右臂。
匈奴汉国本便防备荆州,派兵支援信都,都是宁可派长安左侧的各部而不是右侧,此举对于温如瑾而言,只可为是正中下怀。
要的就是他出左侧的兵,待他断其右臂,这长安城基本是左右臂膀皆断,届时大军从中路高歌猛进,而温如瑾再从右侧包抄回去,薛青掣攻克梁州后从左侧围绕长安……
长安将被包围在内,腹背受敌,届时只要挺住,不让援军进入,拿下长安,便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计划不错,但是作为仅率领一千人的前锋去开辟道路的人,温如瑾会很危险。
他们都劝他:“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他却道:“舍我其谁?”
是的,没有人能像他这样在一开始便身先士卒能够将士气拉到极点,如此孤军深入敌腹,也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温如瑾为先锋,率先深入,断其各地联系,荆州李峰隆大将军将率领着一部分大军紧随其后,趁着温如瑾打通道路,断其联系,他要摧枯拉朽一般地席卷匈奴各部。
而河南郡的郭星津刘博奇等其他人,则与其他荆州大将一同负责中路进攻,他们暂定的谋略是中规中矩地稳步推进,至于各处进攻细节则由各位将军依照情况定夺。
篝火旁,已经壮大有一千人的威虎营兵卒们正狼吞虎咽地吃着并不那么好吃的粮食,战场血雨腥风,没有人知道自己还有没有下一顿,能吃,那就尽量多吃一点。
温如瑾一直到他们最后一个人都放下了陶碗,才出声:“威虎营的儿郎们!吃饱了就上马,随我夜袭匈奴右支十三部。”
“不要畏惧死亡,我必身先士卒,与尔等同在!”温如瑾胯|下的那匹骏马载着他,绕着威虎营不紧不慢地走动。
在这雨夜朦胧中,温如瑾的眼神,一一扫过兜鍪之下的面容,他看得那么认真,那么仔细,仿佛要将所有人的脸都记住一般,怎能叫底层的兵士不激动?他们从未被这样珍之重之的注视过!
他们怀着极为澎湃的心情,仰望着马上的银甲少年,公子说与他们同在,身先于他们,那……作为前锋也不必畏惧了吧?
先前还有不少人的目光,落在了温如瑾肩膀上那只在黑夜的雨中依然有着金色磷光凌凌的小兽身上,好奇,敬畏,惶恐……而现在,他们的目光,都紧紧落在了温如瑾的脸上。
温如瑾肃穆的表情没有丝毫的犹疑,他的眼睛,看到了一张张或是稚嫩,或是老成的脸,他高声道:“战场上不死人是不可能的,人都会死,死又有何可惧?然死有轻重之分,只惧吾身之死,轻如鸿毛。”
“所以,你们要记住,你们今日不是为了某个大人物而死,你们是为了夺回我们祖先的土地而死,你们是为了拯救活在匈奴人的欺压之下的血肉同胞而死,你们是为了千千万万死于异族践踏的兄弟姐妹复仇而死!你们的死,将重于泰山!你们的牺牲,我会记得,百姓会记得,天下会记得!儿郎们,男子汉大丈夫,犹畏死乎!?”
威虎营里有不少稚嫩的面容上,原本还有些隐隐的恐惧和畏怯,可是在这一番慷慨激昂鼓励之下,那些面对厮杀与死亡而诞生的惶恐,似乎逐渐退却了不少,死又有何惧?只惧吾身之死,轻若鸿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