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传 龙门 八,山庄杂役(2)(1 / 2)
霜衣倚在龙惊寒胸前,闻着他身上浓烈的男子气息,心神俱醉,恍在梦中。
啊,这个男人,终于像梦中一样紧靠在自己身畔,守护着自己,不再离开。
一路上霜衣喜心欢腾,身体发软。
不多时,青骢马跑到洛水边上。龙惊寒勒住马,缓缓沿着岸边前行。
秋日的晨曦映照在水面,水天一色,波光荡漾,熠熠生辉,仿佛有无数的金子在水面上跳动。
龙惊寒朗声吟道:“愿诚素之先达兮,解玉佩以要之。嗟佳人之信修,羌习礼而明诗。抗琼珶以和予兮,指潜渊而为期。执眷眷之款实兮,惧斯灵之我欺。感交甫之弃言兮,怅犹豫而狐疑。收和颜而静志兮,申礼防以自持。”
霜衣熟读诗书,知道他所吟诵的那几句,出自数百年前一篇绮丽悱恻的辞赋。
诗人在洛水邂逅女神,相逢恨晚,感慨万千。辞赋中既有对洛神美丽容貌的赞美,也有彼此思慕爱恋之情,更有人神道殊不能结合的感慨。
她心想:难道他在委婉地表达对自己的爱慕之意?转念又想:不,不,以他一贯的冷静,不可能这么直接,他刚刚不是吟诵说:怅犹豫而狐疑,申礼防以自持吗?
一时间心乱如麻,身子微微颤抖。
龙惊寒眼望洛水,自语自语说道:“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流水不断,你这一刻看到的洛水,早就不是你所看到的洛水了,没有一成不变的事物,过去了的也不可挽留。”
霜衣睁大一双妙目,茫然不解。
忽听龙惊寒问道:“你喜欢我?”
霜衣一惊,但仍然勇敢地抬起头,直视龙惊寒,说道:“是!”
龙惊寒淡淡道:“我马上面临一件性命交关的大事,或者不能幸免,你不怕耽误你的终身?”
霜衣脸色变得苍白,可是眼神坚定,说道:“不论是生是死,霜衣愿意陪伴公子,此志不渝。”
龙惊寒指着洛水,说道:“好,你跳下去罢!”
霜衣毫不犹疑,跳下马,慢慢走进冰冷的洛水中。
龙惊寒下马,脸上如同雕刻,毫无表情。身躯如同岩石,岿然不动。
她直直前行,河水缓缓漫过双脚、双膝、直至腰间,秋寒衫薄,河水刺骨,她浑身颤抖着,然而没有回头,笔直地朝河水深处走去。
霜衣闭上双眼,河水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她感觉自己已经站立不稳,要被吞没。
心爱的人让她死,她毫不犹豫。如果一死能唤醒他心中的一丝柔情,她心甘情愿。
呼的一声,一条黑色的马鞭飞来,卷住她的纤腰,她不由自主地向后飞起,落入龙惊寒坚实的怀抱中。
龙惊寒跟着纵身跃起,两人一齐回到马背之上。
霜衣紧紧抱住他,泪水忍不住滚落下来。
龙惊寒温柔的声音响在她耳边:“既然你愿意为我而死,好吧,我也不会辜负你。你先回城里,我安排了一个住处,你在那里等我的消息。”
霜衣柔顺地点点头。
龙惊寒脱下外袍,披在霜衣身上,跳下马,挥手让阿常走近,说道:“你用我的马,把霜衣姑娘送回城里,寿宴那天早上,你再去城里把她接来山庄见我。”
阿常笑道:“遵命,七少爷。”
龙惊寒心想:难道此人只会这样一个表情吗?他从怀中取出一块小布条,递给阿常,说道:“地址在这里,去罢!”
阿常牵着青骢马,慢慢往洛阳城方面而去,霜衣骑在马上,不住地回头,只见龙惊寒站在白马傍边,一动不动,仿似一尊石像。渐行渐远,他的身影,变成了洛水边的一个小小的黑点。
阿常走着走着,突然没头没脑冒出一句:“我们少爷是个好人。”
霜衣微笑:“我知道。”
阿常道:“霜衣姑娘,你也是个好人。”
霜衣道:“你叫阿常?在山庄里作什么?”
阿常道:“我只是马厩里干活的一个下人。”
霜衣微觉奇怪,龙惊寒多的是能干的手下,缘何会吩咐这样一个小人物接送自己。当然她并非嫌弃阿常身份低微。
阿常道:“没有少爷好心收留,我早就饿死啦。所以不管少爷吩咐做什么事,阿常都心甘情愿。”
他吹了个口哨,笑嘻嘻道:“霜衣姑娘,你相信好人有好报吗?”
霜衣历经欢场,看惯炎凉,摇摇头说道:“我不知道。”
阿常笑道:“好人未必有好报,恶人一定会有恶报。”
他笑得十分古怪,但霜衣看不见他脸上的神情,如果她能听到他内心惊雷般的怒吼,必定会吓得从马背上跌落下来。
与此同时,龙辟火、龙潜渊带领龙门的数十名高手,正在返回洛阳的路上。
离老爷子七十大寿寿宴,已经没有几天了。那是龙门一等一的大事,断然耽误不得。
本次设伏与魔教周旋,大获全胜,杀伤数十名魔教高手,大出了一口恶气,算是替老四讨回些许公道。可惜时间紧迫,无法扩大成果。
龙辟火带领十几名好手在前方开路,龙潜渊与大队人马押后。
大道开阔,两边是连绵的山丘密林,众人走了一阵,一骑斥候远远地驰来,喊道:“且住!前面发现一小股魔教的人马,六少爷命大家暂时歇息,以免魔教另有埋伏。”
龙潜渊问道:“六少爷呢?”
那斥候在马上行礼,说道:“六少爷命人前去追击,那帮人高手不多,个个身穿红衣黑带,看装束应该是西天魔教的妖人。”
红衣黑带是西天魔教的惯常装束,而东天魔教则是白衣金带,南天魔教是黄衣红带。
龙潜渊挥手道:“咱们就地歇息,等候老六的佳音。”众人齐声应了,纷纷跳下马散开戒备。
龙潜渊忽然心生警兆,一声断喝,龙爪手挥出,一记强横的气劲带着隐隐的龙吟射向路旁的一株大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