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惊蛰 十二,王妃与师叔(1)(1 / 2)
军巡院巡逻队强行冲入江南会馆救火,意外搜出账册一本,上面密密麻麻记录了各大门阀与朝中官员的往来,还有贿赂的银两钱物数目。
为首的队长大惊,不敢怠慢,飞报京师衙门通判大人,通判大人见事态严重,根本不敢擅专,派人密报京师衙门府尹。
京师重地,府尹历来由皇子或亲王兼任。那府尹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御弟荣亲王。
王爷正在兵部宴饮,接到密报,看了账册内容,勃然大怒,即刻起身进宫,禀报皇上。
皇上本已睡下,听了王爷汇报,睡意全无,喝令王爷点起御林军官兵,封闭城门,连夜查抄三大会馆。
查抄三大会馆,收获甚丰。
除了先前查获的账册,还有大量书信和金银珍宝,或明或暗表明三大门阀一些见不得光的勾当。
禁军官兵如狼似虎,将会馆所有的馆主、负责人、执事、门房、仆人、歌舞伎通通收押不提。
王爷将缴获的证据物件列成清单,又写了密折,一并交到宫里。
第二日早朝,皇上召集百官,大发雷霆,当场出示所有证据,文武官员个个面面相觑,栗栗自危。
皇上命政事堂牵头,彻查涉案官员,凡账册上有名字的,一律不得升迁调任。涉案金额巨大或者案情严重的,罢免官职,听候处理。大理寺负责审理三大会馆被扣押的所有人员,查明其中尚有哪些隐情。御史台清点证据,收集各地邸报奏折,随时发起弹劾。
此事天下震动,范、宋、张三大门阀朝中势力,从此扫除大半,数百年根基摇摇欲坠。
天朝官场气象一新,无数中下层官员士子弹冠相庆,跃跃欲试,准备登上新的政治舞台。
朝廷雷厉风行,无数相关官员罢的罢,贬的贬,斥的斥。鸡飞狗跳,满地狼藉。
庆王、信王、康王闭门谢客,出奇的沉默。
皇上政事繁忙,心情烦躁,头痛病又犯,吃了太医院的几剂汤药,总不见好。幸亏太一道场的傅抱月小姐,及时送来国师预先炼制的清心丹,皇上服下之后,头痛才渐渐平复。
秦虎躲在神卫军军营,眼看一场风暴笼罩在京城上空,慢慢地向整个天下蔓延,心想:好大一声春雷,惊动了地下无数蛇虫鼠蚁、飞禽走兽,从此天朝多事矣。
查抄三大会馆数日后,朝廷下旨,表彰本次与西凉使团谈判及比武的有功人员,各有封赏嘉勉。
狄青鳞升任神卫军七品营指挥,择日到任,秦虎统制的官职不变,但多了一个骑都尉的五品勋职。
五品也好,六品也罢,他到不放在心上。
由于官场震动,官员变动频繁,人心惶惶,十七卫的监察事务骤然增多,京城各处的密报雪片一样飞来,忙得秦虎不亦乐乎。
这日,枢密院许清韵大人照常在府中召见秦虎,说道:“跟西凉人的和谈暂告一段落,大致的条款已经议定,今日将昭告天下。”
秦虎笑道:“我听说这次和谈,内容对我朝大大有利,西凉方面不但归还两州之地,还承诺与我朝进行良马交易。”
许清韵点头道:“不错,朝廷对和和谈结果甚为满意,枢密院、政事堂、兵部、礼部出力甚大,荣亲王、信王、康王殿下都暗中使了不少劲,连你们几个和西凉人比武的,也有一份功劳。西凉人战事频繁,自顾不暇,又见我朝国力强盛,军队威武,让步也在情理之中。”
秦虎道:“听说北莽正在整军备战,意图不轨,不知是真是假?”
许清韵道:“确有此事。西凉国小人稀,与我天朝作战,不过想多占些土地,掳掠一些人口牲畜。北莽则不同,北莽以疆域论,乃当世第一大国,兵员百万,亡我之心一直不死,需大加提防。”
秦虎道:“所以我們一面稳住西凉人,一面调集精兵北上,严防北莽一举一动。”
许清韵赞许道:“你眼光很准,很有大局观。最近信王殿下上了个奏折,内容你知不知道?”
秦虎道:“属下不知。”
许清韵道:“朝廷重兵防范的地方,主要有三处:一则中央,即京城及京师周边,二则西北边境,三则北边边境。京师重地,国运命脉所在,禁军多数集中在此,以备征戌,那不必多说。西北边境,因为要防范西凉侵扰,战线又长,禁军、厢军加上临时征召的乡兵多达十五万,粮饷辎重器械捉襟见肘,苦不堪言,其中禁军不过八万,骑兵不足三万。北面毗邻北莽的边境,常年保持二十万左右兵力,其中禁军不过十万,骑兵不过五万。一旦北莽人大举南下,难以抵挡。朝廷的意思,计划从京师及西北抽调禁军十万,其中骑兵五万,充实北面边境兵力。”
秦虎道:“既然与西凉人和谈成功,从西北抽调精兵应该问题不大吧?朝廷难道还有其他顾虑?”
许清韵抚须道:“西凉人言而无信,向来出尔反尔。虽然和谈已成,但不得不防啊。朝廷头痛的地方在此:西北有战事,必须有重兵防守,西北无战事,还是要重兵防守。一兵一卒也抽调不出来。”
秦虎转念一想,说道:“我明白了,信王的奏折与此事有关?”
许清韵笑道:“嘿嘿,你果然心思机灵。信王殿下在奏折中建议:以当地土人防西凉。”
秦虎道:“信王殿下常年在京中,西北的情形居然如此熟悉,也是怪事。”
许清韵道:“其实之前殿前司副都指挥使晁衡大人及其他西北将领也提过类似的建议,晁衡曾经做过西北几路的观察使、防御使,对西北战局熟悉。不过信王殿下的建议更完善,更实际。”
秦虎心知信王私底下与军中将领来往密切,也深受不少将领拥戴,如此推测,殿下的奏折也就不足为奇了。说道:“大人请讲。”
许清韵道:“西北边境当地土民,弓马娴熟,通晓西凉语言及西域胡人语言,惯于当地苦寒,又熟悉地形地貌,只要稍加训练,便能配合我禁军作战,关键在于如何使其尽心尽力,为我所用。”
秦虎道:“给其闲田,免其田税,可有这条?”
许清韵大为惊奇,说道:“咦?你怎么知道?啊,对了,你多年在州府历练,对于田地赋税、兵员招募比较了解。”
他清清嗓子,继续道:“殿下的建议的确有这么一条,不过,关键的是,当地土人久居边地,既受天朝习俗影响,也受西凉习俗影响。土民谙习骑射,也要春耕秋收。殿下建议,除了给与境内闲田,永免其租之外,在土民耕收之时,出兵以护之,免受西凉人侵扰。土民感恩,自然愿意与我天朝同心协力,保家卫土。”
秦虎拍掌赞叹道:“信王殿下精明能干,以边民守边境,果然好建议!”
许清韵微笑道:“政事堂、枢密院几位大人都是赞同的,建立一支骁勇善战的当地土兵,平时屯田农猎,战时自备弓马粮食,如此一劳永逸,朝廷便可以随时从西面抽调兵马,支援北面。”
秦虎道:“北莽兴兵南下,一般选择在夏秋之际,建立一支新军,要选将、量田、分田、招募、训练等等,咱们动作不能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