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却教移作上阳花(2 / 2)
她将那只已在手心生出温热的玉佩交回到则俜手中,决绝地转过身,捂着心口道:“不是…大人处处为我着想,我又怎么会怪你。”
则俜执拗地上前,轻轻拉扯她的衣袖:“那清妹,把香囊给我好不好?好不好?”
“若是被人发现……不可!”思来想去,她还是坚硬回绝了,逃避地朝外走去,任则俜如何请求也无动于衷。
眼见林清萸要走,他看向左侧的手臂,发狠地捏了过去。
林清萸走在前侧,忽然,听见则俜发出一声闷哼。
再回身时,则俜已面色惨白地跪在地上,额上挂满了细密的汗珠,两条剑锋般的眉毛也凝作一团,极痛苦的模样。
她马上跑回了则俜身边,慌乱道:“则俜你怎么了?是不是刚刚我碰到你的伤口了?还是皇上又要你割血了?”
则俜要紧了发紫的嘴唇,生硬地挤出个笑来:“我没事。”
他这样难受,又怎么可能没事。
林清萸想到随身带了止血去腐的药,但光天化日替人上药确实风险太大,便将药瓶留给了则俜,“你快回去上药吧,看你这样,定是伤口感染所致。”
她视线微微朝下一落,却见则俜被黑衣包裹的隔壁不断朝外渗出血来,她大惊,立刻担忧地看向则俜:“这是怎么回事?你这伤口没有包扎过么?”
则俜虚弱地笑道:“已包扎过…只是今日皇上再取血时,伤口重新迸裂,血就流的多了些。”
“皇上他怎么…?”
“我放了那四名女子。”则俜的回答,给了她答案。
“难道皇上怪罪你,所以才这样……”
则俜的沉默,无疑是最好的回答。她不禁咬紧了牙,眼中满是愤恨。
到这里,她对玄寅的恨意不禁又多了几分。如此无情,麻木之人,怎配为一国之君?怎配做这宣明城的王?
她已再顾忌不得其它,借着两侧堆放的东西掩住身形,去解开则俜的外袍,衣衫落下,便有一股浓厚的血腥味冲来,朝下望去,则俜左侧的手臂已经添了不知多少道伤痕,红的艳目,血几乎要将所有的伤痕连成一片,正顺着棉布滴滴答答地落下来。
她拿出帕子擦着血,又在伤口撒了止血的药粉,可血流得太急,没一会儿药粉就被冲散了,她只能又重新止血上药,到最后终于止住了血包扎好伤口,她才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
方才看到则俜的伤,她几乎要害怕得晕厥过去。
这样的伤口虽不足以致命,可映在她的眼里,就如铁锤一下一下地重重敲击在心胸,窒息般得闷痛让她迟迟撒不开这口气,已憋的满头大汗。
而则俜,却是安慰般地微笑着,他想伸手抚摸她的额发,却又愣愣地悬在了半空,最终失神地收了回去。
她再也忍不住落下泪来,从小到大,肯对她付出这般多情意和关爱的人,除了林璇音,便只有眼前的男子了。
则俜看人落泪,不禁慌了:“别哭,我不疼……皇上让我自己动手,只是血流的多了些,不疼的。”
“我将大人拖累成这样,大人竟还反过来要安慰我…”她看向则俜,不禁苦笑起来。
则俜虽是一副虚弱的样子,眼神却是坚定不已,他立誓般正气道:“因为清妹,是我心之所向。”
“可……”她垂下眸子,心中思绪万千。
只怕她就算回应了则俜的心意,两人以后也只会是惨淡的结局,甚是还会拖累家人,她的身份如同地府恶灵铸造的桎梏,任何人触碰,都会落得粉身碎骨的下场。
可她这一生,被世人轻看,被当做棋子利用,一切都是由不得自己。
如今,她也想为自己做一回主。
她从身上解下那只绣着凤凰花的香囊,递给了则俜,又极轻极快地从则俜手心拿了那只白玉虎纹玉佩,“这香囊是我前不久新缝的,里头放着我一缕发,愿大人经此难后,可以浴火而腾。”
则俜嘴角难掩喜色,他正欲开口,林清萸却已经极快地跑开了。
他望着手中这枚香囊,痴痴地笑了笑。
随后,贴身藏在了怀里。
几日后,坊主前来延禧宫拜访,林清萸立刻请人进来,问着那事的进程。
坊主笑意盈盈:“娘娘的吩咐,奴婢一直都记得,正有两名很合娘娘的要求,所以特地带来,看看是否合娘娘心意。”
林清萸道:“快请。”
坊主拍了拍手,门外便进来了两名身姿绰约的女子,两女子各着一身转星锦制成的衣裙,用天容纱裁作了拖地飘带,格外轻盈华丽,略有出尘仙子之态。
其中一名女子样貌清冷,不苟言笑,很是端庄肃静,另一名女子则天真无邪的模样,嘴角带着甜甜的笑意,双眸巴巴地望着林清萸。
林清萸满意道:“很不错,不知两位姑娘闺名?”
那名样貌清冷的女子行礼道:“民女秋瑾瑜,给妧妃娘娘请安,妧妃娘娘万福金安。”
那名天真无邪的女子行礼道:“民女秋涟敏,这是我长姐!民女擅弹月琴,若是娘娘不信,民女可即刻弹奏一曲!”说完,她想到什么般连忙道:“民女给妧妃娘娘请安了,祝娘娘身体安康,千岁无忧,平安喜乐!”接着,她又隆重地行了两个叩拜大礼。
林清萸被眼前活泼的女子逗笑了,不禁道:“挺不错的,想来皇上定会十分喜爱!对了,你说秋瑾瑜是你长解,那她会的也是月琴么?”
坊主回道:“娘娘,瑾瑜擅弹箜篌,这两姐妹都是音律造诣颇深的高手。”
秋涟敏道:“坊主~您光说的话妧妃娘娘怎么肯信,不如让我们姐妹两合奏一曲,让妧妃娘娘分辨分辨?”
“涟敏…跟你说了多少次,不可这般放肆。”秋瑾瑜语气间满是担忧,恐惹了林清萸不快,立刻跪下道:“小妹不懂事,妧妃娘娘请勿怪罪才是,若小妹方才言语冒失,一切都由我这个作长姐的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