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流玉二（2 / 2）

“是。”冉闵道。

“报！”

“报！”

疾驰而来的两匹健马上分别跃下一人，二人动作整齐划一，矫捷敏健。亦同时单膝下跪双手抱拳。

“辽东燕国大将军慕容霸（慕容垂）亲率十万大军已至赵国边境，不知意欲何为。”

“辽西段部三万铁骑突袭我赵国边境城镇，需速速调兵前去救援。”

石虎坐着一动未动，稳如泰山。面上毫无表情，就算有也被那坨肥肉给遮住了。

他那让人颤栗的目光直看着宇文素的车窗，他对车窗内那个隐隐约约的人影充满了恶意，也充满了好奇。

许久，他微微抬手，他的车驾往宇文素这边缓缓驶来，蓝曦臣几人蓄势待发。而石虎的车驾却在约莫丈许的距离停了下来。

他冲着车窗沉声说道:“朕并没有合适的东西款待你。”

宇文素亦毫不示弱朗声道:“本王亦无需你的款待。”

石虎微顿，又道:“既是有缘，何不下车一叙？”

宇文素道:“亦无不可，只是，”

“只是如何？”石虎问。

宇文素直言道:“只是，本王这双脚若是踏上了这片土地，燕国大军势必将直入中原，凉州张骏亦会兵破长安。”

“哼。”石虎冷笑一声，却也没有再说其他。

因为大军压境、兵临城下确有其事，让他郁闷的是假凉王张骏也倒罢了，为何燕国也会出兵？

宇文素极冷淡的语气说道:“你好歹也是一方霸主，凉州牧张骏每年朝贡的车队就放行了吧。

你若是喜欢那些土特产，本王会另外着人送至你的寝宫，保证不会惊扰到任何人。”

众人心惊。

这话无疑是一种警告，亦是一种示威。

而这一场角逐，宇文素完胜。

许久，石虎微微抬手，车队中间便自行让开了一条路，宇文素一行人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大摇大摆的扬长而去。

经过冉闵身旁，他的目光掠过车窗，宇文素侧脸上一抹笑意极浅极淡，她甚至都没有正眼看他，却越发的让人心生敬畏。

他的喉结不自觉的上下滚动了一下，这会稽王果然非池中之物。

暮色近了。

赵国的官道上并没有什么行人。春天在这里，似乎也带着一片肃杀之意。

“素素，你难道早就知道会有救兵？”魏无羡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拎着相见欢。

“并不确定。”宇文素坦言道。

她的回答让谢安顿时淌了一身冷汗。

“可，”谢安说了一个字就闭上了嘴，已经无需多言。大敌当前，她的‘稳’便是最好的武器。

“如此看来，那十八颗夜明珠果真是值了。”魏无羡咧着嘴，即便后知后觉仍然开心的像个孩子。

蓝曦臣默默笑了。

“那是我真的要送她。”宇文素气呼呼道。

在送的时候也许真的是很纯粹的一片心意，至于能产生什么样的效应，却也的确是难以预料的。

“照这么说，段龛也是为了夜明珠才会如此么？”她问。

魏无羡怔住了，谢安哈哈大笑。蓝忘机看他那副傻了吧唧的模样不禁也露出了短暂的笑容。

“难道不是么？”他一脸呆滞的问。

“蓝湛，快给你家魏无羡禁言。”宇文素撩起窗帘抻着头直喊。

魏无羡:“……”

“凉州，估计是那钦的主意。”蓝曦臣道。

“哎，素素，你是不是早就与那钦商量好的？”魏无羡问。

“你知道，有一种秘而不宣的默契。”宇文素笑了，笑里带着一些神秘，还有一些得意。

“那，燕国，十万大军，也是秘而不宣的，默契？”他吞吞吐吐，到底还是没有忍住。

宇文素笑容微滞，缓缓放下窗帘。

窗外，夕阳已染红了天。

她清声唱道: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馀欢，今宵别梦寒。”

小时候，姐姐经常唱这首歌，每次听到都有一种莫名的悲伤，那时候她才几岁大，根本什么也不懂的，却总是听着听着就哭了。

儿时的记忆从时空另一端穿越而来，这样近，却又已分明走了很远，猝不及防，恍如昨日。

就像，一场梦。

梦里一个轻灵的身影闪进车厢，在她还未回过神时，将她紧紧的抱在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