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握瑜四(2 / 2)
宇文素眼神掠过谢安,四目相接,谢安的眼里是深深的忧虑与疑惑,宇文素似在告诉他,自己的本意也绝非是要给慕容儁等人当后妈。
对于这一点,谢安自然深信不疑。
“我的妹妹长安君嫁与将军可好?”可足浑一语惊人,慕容儁这次却不喜不怒,但也未发声制止。
谢安心惊,若长安君嫁于慕容垂,这一层裙带关系,他此后怕是只能听任于慕容儁,如此,慕容儁等同于如虎添翼。
慕容垂一生戎马从无败绩(历史记载)。
慕容儁的不言不语想必也懂得其中深意。
宇文素轻笑,这可足浑倒也不是一点脑子都没有,如此做,一来向慕容儁示好,二来有得势的亲妹妹妹夫当靠山,即便他日慕容儁想要拿她开刀也不是那么容易了。
而慕容儁又怎会放弃这样一个有利于自己的机会。
“如此甚好。”慕容皝无比开怀的笑道。
慕容皝可以称得上是位有雄才大略的政治家和能攻善战的军事家。他不断的攻城掠地,统一北方,并不是为了偏安一隅,而是为了入主中原,图谋霸权。
他自然觉得可足浑的提议甚好。这一点他可比其他很多皇帝都强多了,他的确是一心想要帮助他的后继之人茁壮成长。
“孩儿不喜欢那种惺惺作态装腔作势的女人。”慕容垂苦着脸,向兰淑仪投去求救的目光。
“你!”可足浑气结。
“你先起来。”慕容皝神色一凛,兰淑仪直给她儿子使眼色,奈何慕容垂熟视无睹一动不动。
大殿里又一片沉寂,眼看着慕容皝要发飙,宇文素连忙从高高的王位上像只燕子般步履轻灵到了慕容垂跟前。
她轻轻托着慕容垂的肘弯,慕容垂看着她,她的眼里尽是温柔宽慰之情,他不知不觉间便站起身来。
两人相视一笑,是属于少男少女那种干净而单纯的笑容。
“说了这么半天,她的父亲究竟是谁?”可足浑面带讥诮的神情。
半晌都在回忆自己的风花雪月,压根没点到正题。
西北。贺兰山。秘洞。
“他怎么可能告诉你?那可是他难以启齿之事。”托娅像条幽灵一般凭空出现在蓝曦臣与那钦身边。
“托娅!”那钦颤抖的语声带着一种无法置信的表情。
“那钦。”托娅轻轻抚摸那钦的脸,眼神里满是温和慈爱之情,像是母亲在抚慰自己的孩子。
蓝曦臣有些不确定了,她方才出现之时,以为她是阿丽塔,而此刻她看起来却更像是托娅。
但她看那钦的眼神又好似有些奇怪,蓝曦臣觉得自己又出现了幻觉,不然怎么会在托娅的眼里看到那种甚是爱慕的眼神,就是男女之间才会有的那种爱慕。
“你又能比我高尚多少?”昙陀陀冷哼一声。
对着这样一位美丽高贵的女子,他的目光中竟充满了鄙夷不屑,言辞也尽显讥诮无礼,着实让人不解。
“我是不比你高尚多少,但至少不会将自己的新娘子送到别人床上,以此达到借种的目的。”她竟也没有否认,且言语粗鄙不堪。
蓝曦臣与那钦默契的眼神微一掠过,同样的疑问在彼此眼底,同样的答案也在其中,但又同样不愿相信。
“我并不后悔。至少,那钦仍是我的儿子。”昙陀陀声音嘶哑。
“哈哈哈哈哈,他真的是你的儿子吗?他的身上流淌的是你的血脉吗?”托娅莲步轻移,缓缓朝昙陀陀走去,她的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条像长蛇一样的鞭子。
那钦与蓝曦臣尚未反应过来,昙陀陀身上已又多了十几道新伤,他苟延残喘着,奄奄一息。
“托娅。”那钦抓着她的手。
“那钦,你知不知道,从前,被吊着的那个人是我,他就是如此对我的。”托娅歇斯底里,双目中的怒火似要喷射而出。
“他还没有回答我的话,把他放下来好吗?”那钦忧郁的眼神看着她,带着乞求与期盼。
“你不如问我,他知道的我都知道,他不知道的我也知道。”托娅语声轻柔,却有种说不出的笃定。
“那,那钦,不,不要,相,信她。”这是昙陀陀今天说的最后一句话,也是他此生说的最后一句话。
许久,没有任何声音。
仿佛在对于一条生命的逝去表示默哀。
那钦的心是痛的,但他没有再流泪。蓝曦臣握着他的肩头,掌心传递的温暖就是最好的安慰。
托娅却在此时又骤出不意的扬鞭而起,一眨眼昙陀陀的尸身上又多了几十道伤痕。
蓝曦臣与那钦悚然动容,这会是什么样的仇恨,就连死亡都无法将其抹去带走。
“你的母亲,是昙陀陀的妻子。”托娅动作优雅的扔掉鞭子,又用手帕擦了擦春葱一样的十指,仿佛不愿染上一丝一毫的血腥。
“她在哪?”那钦凝视着她直问。
蓝曦臣心里陡地一跳。
“你的父亲,”托娅避而不答,而是换了一个同样让人心惊肉跳的话题。
她的眸中流露出崇拜倾慕之情,这种眼神在宇文素的眼里经常能够看到,她接着说道:“他是,”
“那钦,她不是托娅,不要信她!”蓝曦臣忽然声色俱厉的打断了她的话。
晋。建康。会稽王别苑。
会稽王司马昱将那几页信笺从烛火上撩过,信笺便烧了起来,他拿在手里直到指尖有了灼烧的痛感才丢进铜盆里。
而已烧成灰烬的信笺上面,那几行原本是黑色的蝇头小字却忽然间变成了血红色,触目惊心的血红:
西域古国精绝与楼兰一夜间消失。
楼兰王与精绝女王生前共育有一女,名曰其其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