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七十七章《文豪野犬》一周目(1 / 2)
和平时一样,只是因为方便所以才这么干——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太宰治很生气,而且他也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
他现在的心情,或许也可以用别的东西来形容。
在有一时刻,太宰治是真心想要杀了那些人的。不管他们是不是港口mafia的新成员,也不管里面的人是不是受森鸥外的重视……想要杀掉他们,刺瞎双眼,剃断手与脚的筋脉,尸体打进水泥桩里做地基——这是他偶尔帮尾崎红叶拷问犯人时常用的手段,甚至是里面最不残忍的那几种。
理由呢?这样做的理由呢?
拷问犯人,那是因为他们确实罪大恶极,不少人都做出了哪怕是太宰治也会笑着评价一句“哎呀,做了这么多事,你确实该死呢”之类的话。
普通的犯人不由他负责,就算拷问小队的负责人多次恳求,太宰治也没有松口。
或许从那时起,他就已经在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模仿着季燕池的原则了。
杀人不杀人,用怎样的手段杀人,杀人之前要不要折磨谁,这样做是对是错,他代表正义还是邪恶,这些东西,太宰治并不在乎。
但他觉得,她会在乎。
愚蠢的善良也好,死板的守则也好,季燕池会在意那些罪不至死的人。
正因如此,他才不能那样做。
就算他清楚地意识到,那些人正在觑觎他的珍宝。他也早就知道,以这份珍宝本身的动人光辉,迟早会打动一切目睹过光辉之人。那是无法遮掩也无法阻止的吸引力,就像将要渴死的人见到的清泉,称对方拯救了自己的灵魂也不为过。
现在有他们,未来还会有更多人——别以为太宰治不知道组织内那些成员对季燕池的推崇,也不单只是眼前这些人而已。
杀不完,也不能杀。
所以他只能生气而已。
可是他到底在气什么?明明知道,盒子小姐是不会答应他们的。
……搞什么啊。太宰治用余光扫了一眼自己和季燕池相牵的手,他们已经坐在了车上,再过十多分钟就能抵达家门口。这条路已经走过了许多次,很熟悉,闭着眼睛也能回忆起路上的风景,本来应该让他安心的才对。
但没有。
他大概是在生自己的气。
太宰治意识到,之前的自己,有许多个瞬间,是想要杀掉季燕池的。
杀掉影响你的心的人,是不是就不会因为焦虑、担忧而痛苦和绝望?
如果让对方真正死去,是不是就不会因为担心失去而患得患失?
不想再继续这样狼狈和失控下去,不想让自己的一切情绪都被另一个人牵动,不想在看见她和他人共处时就开始恐惧和痛苦,不想再因为“被丢下”这样的理由而感到悲哀。
想要杀死,不想要失去。
想要靠近,不想要背离。
……如果说这是爱,那么为何它反而会伤人,竟让人误以为它是把未曾收入鞘中的赤/裸宝剑。
有没有谁可以回答这个问题呢?如果我爱这个人,为什么我会想要通过这种手段来进行挽留?为什么我会因为这份爱而感到难以承受的痛苦?
不爱的话会不会变得更好?杀掉的话会不会能够挽留?
倘使杀死就能永久保留,彻底拥有,如果不爱就能够不再痛苦——这是伪命题。
因为不可能不爱她,不可能伤害她。
在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时候,左手的掌心被指甲戳烂了。季燕池发觉得比他这个当事人都要快,她自然而然地用空闲的手把他的左手拉了过来。
他们的另一只手依然牵着,没松开。
她处理伤口的动作很小心,不会让他觉得不适。季燕池手掌的温度比他要低,但在凑近治疗的时候,却总让人觉得眷恋。
治疗完之后,她像没事人一样放开他,也没有借此来向他邀功,又或者表达什么,就像只是做了一件很普通很寻常的事情一样。
寻常到,她已经这样做了许多次。
太宰治低头,看着自己完好无损的手掌,眨了眨眼。
……他之所以痛苦,只是因为。
太宰治是个胆小鬼,在确认对方的心意的时候会想要逃走,在感到自己想要做出什么不可控的行为之前,就会想打断双手。
想要被爱却不敢直说,所以意识到别人也爱她的时候才会生气,唯恐自己的珍宝被夺走。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
她不曾属于过他,他是因为这样的理由而感到不安。
寻常人的话,这种时候要怎么做呢?
确定心意?向对方说出口,寻求回应?
如果被拒绝,那就想办法死心,不给自己无谓的希望,如果被接受,那就宣告主权,让所有所有敢于觑觎她的人都知道:她是我的。
太宰治不是寻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