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六十二章《文豪野犬》一周目(1 / 2)
真正赶到约定的地方,见到自己的友人时,织田作之助难得觉得了意外。
太宰治看起来状况不太好,眼睛里全是暗红的血丝。而他的眼底是一片郁郁的青黑色,颜色浓到化不开的地步——就像连着几天几夜没有睡好一样,让人一看就觉得这家伙精神状态很糟。
他觉得太宰治应该去好好睡一觉,而不是去执行任务。
但太宰治完全没有自己在强撑的自觉,他的说话方式很正常,思维也没变慢……无论怎么说,都和平常织田作之助见到的那个太宰治是一模一样的。
织田作之助没有劝他,他只是走过去。
被始终恪守着的“不要过多追问”与“不要伸手”这样的东西,或许是他们两人之间友谊能够得以持续的理由。
从前如此,现在如此,在未来也一定会如此。
见他过来,太宰治跳起来,招了招手。
“快来快来!织田作,等你好久了的说!”太宰治的鞋子踩在马路边缘的台阶上,就这样踮起脚尖,他伸手眺望着路的另一面,好像这个高度能看到什么一样,他说,“嘛,虽然你错过了好多,但也无所谓,毕竟现在真的还是非常不平静啊。”
太宰治说得没错,因为织田作之助也能听见那来自几条街区之外的交手声——就算耳力不佳也没关系,从这里一样能够看见那些在城市之中点起的火焰,火焰明亮地燃烧着,把高楼变作废墟。
织田作之助判断,那边有至少三台中型规模以上的热武器。
在这样的动静之中,太宰治像要感受什么一样。于是他张开了自己的双臂,尽力地向后伸展着。在扑面而来的滚烫风中,他眯起眼睛,借由此湮灭掉倒映在自己瞳孔里的黯红。
织田作之助看着太宰治的背影,不知道是爆炸还是由其他事物所带来的风中,他的那件黑色风衣轻巧地向后扬起,如同一只将要随时离去的鸟。
接着,太宰治让自己的头后仰,他微笑着招呼他:“已经大概确定过了,走吧,织田作,我们回去报告首领这件事。”
就像织田作之助所想的那样,太宰治压根不需要他来帮忙。在他赶来这里之前,太宰治就已经解决了一切,现在正在进行收尾工作。
不过,织田作之助并不认为自己赶到这里是多此一举,他的行为不是错误的,也并没有让他觉得浪费时间。
毕竟织田作之助是一个相当……随遇而安的男人?
那种事怎样都好。织田作之助没考虑过这些,他跟在慢悠悠地往回走的太宰治身后,意外于他出行居然没有叫组织内部的公车。
虽然这里离办事大楼并不算远,不过要走回去,应该是很累的。
“织田作呀。”走在路上,太宰治突然叫了织田作之助一声。
“嗯?”织田作之助应他。
太宰治摆出一副“我在思考”的样子,他看着前方的局面,脚步一甩一踏,声音有些沉重。
“我有个朋友,最近非常苦恼。”他想了想,“他来找我咨询相关问题,但我没法解决,所以想来问一问你——”
啊,太宰的朋友吗?看起来一定是很好的朋友,不然太宰也不会因为对方的事担忧成这样。织田作之助这样想着,平静地接受了该事实,他很自觉地:“那你说吧,我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那我就开说了哦。”一边向前走,太宰治一边把路上的小石头一脚踢飞,“我的朋友嘛,他认识一个人——怎么评价呢?尽管我的朋友很讨厌她,但还是不得不承认,对方是一个非常强大的人。她很受欢迎呀,因为过分温柔的缘故,所以她身边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地依靠她,大家或多或少都被她帮过忙。”
“自然啦,我的朋友也被帮助过,不过就算这样,他也觉得对方很奇怪。因为她总在把麻烦的事情往自己身上揽,就算为此受伤也不在意。比如说吧,我朋友本人就是个大麻烦,总在给她添麻烦……”说到这里的时候,太宰治卡壳了,他含混其辞,“总之,她似乎一直在因为我朋友的事情而受伤,亦或是受苦受累,但她没有想要离开我的朋友的想法。”
“那听起来很不妙。”织田作之助评价。
“是嘛,不妙啊。”太宰治动了动眼珠子,把自己的视线往上抬去,看向天空,他缓缓,“我的朋友呢,其实是一个相当糟糕的家伙,不被什么人喜欢,因为脾气古怪,就总在折磨身边的人。他得到最多的评价不是肯定,而是觉得他这个人很奇怪,很恐怖,又或者其他那些否定词……对他的话,大家都没有什么好的评价,因为绝大多数人不会喜欢他。愿意与他相处的人要么是想要利用他的价值,要么与他相看两相厌。所以一直以来,他都无法理解为什么她要一直留在他身边,”
为什么呢?他一直不明白的问题,盒子小姐为什么要这么做,那根本没有理由吧。
他一直搞不懂盒子小姐。
就像搞不懂为什么她完全不介意他用过的勺子,直接就用它来吃蛋糕——因为盒子小姐是很有距离感的人嘛,就算身处人群中心,也和任何人都没有牵连,游离在人群之外,像随时要消失掉一样。
她从来不和别人共用餐具,因此不去参加任何港口mafia内部举行的聚餐,连食堂也不会去……所以,为什么那个时候要用他用过的勺子?不介意吗?不觉得这样有问题吗?
她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坦坦荡荡地这样做了。
……好过分……真的好过分啊。就算他这样患得患失着,盒子小姐也还是如以往一样地生活着。
那为什么不早点离开他呢?从一开始就别出现在他身边不就好了,如果没有盒子小姐出现,他也不会活到现在,就不会对这个世界产生一些无谓的期待了呀。
我对你来说,只是责任的一种吧?一时兴起过后为自己揽下的烂摊子,仅是这样而已。
什么未来有我之类的承诺,我看不要这样比较好,因为我只是……
……在折磨你吧?
真是对不起啊,要不干脆离开我算了,看在我难得善心的份上,要不干脆放走盒子小姐吧?这样对大家都好嘛,不被这样糟糕的我所束缚的话,你一定会过得很好的。
织田作之助正因那些话而思考着,也就没有注意到友人异样的沉默。
在这样仿佛把空气变成凝胶,足够让人窒息的沉默里面,织田作之助“啊”了一声。
“我反而觉得,太宰似乎对那个朋友太苛责了。”他平静地阐述,“如果你的朋友真的有那么糟糕,那么为什么太宰还愿意继续和他做朋友,并且你朋友在意的人也一直关心照顾着他?没有无缘无故的善意,那么就把这样的东西,当成是被爱着好了。既然连当事人都没有否定你的朋友,那就证明他是值得被她这样对待,值得被她爱着的。”
“太宰。我说。虽然不太理解,但是还是不要太否定其他人的心意比较好。因为在否定对方身上价值的时候,也连认可对方的人为他而做的努力一并否定了啊。”说到最后,织田作之助又补充道,“当然,这些都是我的个人想法……不一定是正确的,但希望有帮上你的忙。”